李貞一邊烤火,一邊問道:“老趙,家里還有羊肉嗎?給我來婉羊肉面吧。”
老趙呵呵一笑,眼角的皺紋擠在一起,找來一頂灰布棉帽戴在頭頂,遮住花白的頭發,轉身到火炤旁生火燒水。
“當然有了,要么說夫人就是講究,老趙我也就給夫人和你做飯的時候才會戴上帽子。”
李貞搓了搓烘暖的雙手,放在臉上,頓時一陣暖意涌入身體,頓覺全身暖洋洋的。
“這你就不懂了,聽我娘說,在長安的大酒樓里,客人如果從菜里吃到一根頭發絲,酒樓掌柜可是要賠錢的。”
老趙頭點了爐子中的柴火,舀了一瓢清水倒入鍋中,
“夫人說的總是對的,哎,好人不長命啊。”
說罷,搖頭嘆息,倒水和面。
不一會,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羊肉面,李貞伸手接過,就在這火爐旁吃了起來。
一碗面,羊肉放的很是足夠,再點綴一些蔥花,濃香可口。
李貞一口氣喝完面湯,擦了擦嘴,
“我說老趙,最近一個月,我就在你這上個炤,一日三餐給我做好,銀子少不了你的。”
老趙頭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笑道:“貞少爺可別這么說,我哪能要你的錢,老趙每年都會收到夫人給的紅包,別說吃一個月,吃一輩子,也就是多了一雙筷子而已,你可千萬別和我提錢。”
李貞黯然一笑,收回目光,直愣愣的看著爐內的旺火。
木柴燃燒響起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火苗忽高忽低,將這間不大的屋子烘的暖洋洋的。
一陣冷風吹進他的脖頸,有人掀簾進來。
來的是四個人,一女三男,風塵仆仆,都是生面孔,穿著卻是極為講究。
其中那位女子長相清秀,渾身罩在一件寬大的皮裘中,白衣如雪,不含一絲雜色,揭下頭上的罩帽,如瀑的長發垂落下來。
剩下三個中年人,皆是一身黑色棉袍,即使是在這窮鄉僻壤,仍然是規規矩矩的站在少女身后,儼然一副保鏢模樣。
老趙見到有客人進來,趕忙笑臉相迎,“幾位老爺想吃些什么?”
白衣女子隨意瞥了一眼爐旁的少年,表情冷漠的對老趙說道:“你這有什么吃的?”
老趙笑呵呵地回答:“我們這偏僻地方,平日少有生人路過,小老頭也只會做些面條,老爺們如不嫌棄,就來碗羊肉面如何,大冷的天,喝口熱湯,暖暖身子。”
白衣少女看了一眼炤臺上還冒著熱氣的大鍋,“好,就羊肉面。”
說罷,四人來到李貞對面的桌子坐下,這是離爐火最近的一張桌子。
李貞反正閑來無事,家里昨日沒有續柴,爐火已經滅了,這里這么暖和,多呆一會兒也是好的。
李貞只是好奇的抬頭看了一眼對方四人,剛好目光與白衣女子交接在一起。
那道清冷的目光中,滿是鄙夷嫌棄瞧不起。
他心內冷哼一聲,避開目光,心想,你這小模樣,不及我老娘萬分之一,架子可不小。
白衣女子看著眼前這一身青布棉衣的少年,臉旁白皙干凈,眉目清秀,關鍵是身上竟然還帶著一股子隱隱約約的傲氣,實在不像是一個山野小民。
“喂,那個人,你是這里本地的嗎?”
李貞自顧自的烤著火,完全沒打算回她的話,對方的語氣里帶著一股居高臨下的桀驁,讓人聽了很是不爽。
這輩子除了父親母親,沒人敢和自己這么說話。
見他不吭聲,少女秀美微蹙,冷冷的看著李貞,“你沒聽到我在跟你說話嗎?”
李貞依然不吭聲。
老趙頭在火炤旁看到這情景,趕忙小跑過來,笑呵呵說道:“幾位老爺莫要生氣,這是我們鎮的貞少爺,本地人,母親剛剛亡故,他還沒有從亡母的悲痛中走出來,您幾位多多見諒。”
白衣少女聽完,輕輕點了點頭,原來是至親新喪,那便饒恕他不敬之罪,轉頭對老趙說道:“貞少爺?喲,你們這地方還有大戶人家啊?”
說完,又從頭到腳看了一眼李貞,“少爺就穿這副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