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常宇撇了撇嘴:“扯淡吧,放在后世有電視有微博有抖音咱信,你這窮鄉僻壤連個賣貨郎都少來的地方能聽到什么天下事,咱只知讀萬卷書不如行千里路”。
見書生不說話,又道:“知道你此刻心里在嘀咕咱是個大老粗但又不敢說出來,得,在您們讀書人心中,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那是你們的信仰咱尊重,但俺們當兵的靠腳丈量天地,靠拳頭打天下,論視野論格局論人生感悟靈魂洗滌一點不比你們讀書人低……”
書生還是不說話,心里嘀咕:這人竟是個話癆,我來投奔你,你叭叭叭扯這些干嘛。
“說白了在你們讀書人眼里俺們當兵的低人一等,其實也一樣,在軍中你們這些讀書人也不入俺們這些大老粗法眼……”常宇叨叨不止,連李慕仙都有些不耐煩了,心道:看來他近日確實壓抑的很,總算逮著一個聽他發牢騷的了。
好不容易等到他說完,書生才恭敬的施禮,小的斗膽問大人尊姓大名。
哦,倒忘了給你說了,咱江湖人稱黑白無常,其實便是東廠的常宇!
啊!書生一個哆嗦癱倒在地,汝,汝……竟是再也說不出話來!
自古以來軍中都是大老粗文盲的集中地,要知道在古代但凡識倆字的能寫能畫的幾乎都不會從軍,甚至一些將領都是大字不識一個,比如大明開國功臣的淮西集團就沒幾個識字的。
但軍隊日常文書往來等等又不能缺少文人參與,所以這些將領都會招募一批文人在身邊留用。
常宇不是文盲能寫能讀,但只能說不是現代文盲,這個時代的繁體字他雖不能全識的,總歸也能認識個七七八八,但是你讓他執毛筆桿子去寫……那還是算了吧。
他都這樣,他身邊那一群大老粗就更不用提了,文墨不通都算不上,你問他文房四寶是啥都分不清,也就這一兩年常宇開始強制他們識字寫字,總算能寫出自個名字了,認識那么幾個三瓜倆棗的,但要是讓他們寫文書比登天還難。
所以這活,就落在李慕仙頭上了!
可李慕仙的身份太多,在常宇身邊身兼數職,謀士,親侍,文書,出氣筒……等等,加上常宇身份特殊,往來文書太多,很多時候李慕仙真的忙不過來。
常用也不是沒想過多找一個文書,可一來他又不想讓李慕仙太閑著要物盡其用,二來也沒尋覓到合適人選,畢竟他身份特殊用人要那種背景特別清澈見底的才行,第三才是最重要的,就是在這件事上沒上過心,隨緣。
不成想,當時在山里隨口一句話,促成了這段隨緣。
知根知底,沒有任何背景,不屬于任何一方勢力,這種性格和背景都單純的書生簡直就是為自個量身打造的。
所以,趙新楚一來,常宇就收了。
當晚常宇為趙新楚辦了接風宴,諸將除了馬科之外皆參與,這讓趙新楚受寵若驚,恍然如夢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不敢相信堂堂東廠督公率一眾悍將為自己接風洗塵!
于是,在喝到許久沒喝到酒后,趙新楚爛醉如泥又笑又哭,形如瘋子。
他幾十載春秋無功,又不甘心當個村野私塾先生,他抱著一絲希望來投軍,想在軍中找個文職將來能混個哪怕不入流的隨軍參謀一類的小官也算光耀門楣了,誰曾想瞎眼跳的坑,竟然是當時東廠大太監挖的!
他如墜云端,如癡如夢,因為他知道大太監只需招招手,便是國子監里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沖過來為他當文書!
因為這太監才是登天梯,一旦搭上遠比科舉之路攀的更快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