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這點來說,小娘還真有點冤枉南壽。
當時挺身護下素言,并不是他有多少勇莽豪氣,也不是對素言有什么了不起的感情。
純粹是他骨子里的大男子主義在作祟罷了。
嗯,南壽的確有點大男子主義,但他的這種,又有些小不同。
并非喜歡對小娘呼呼喝喝那樣,或者覺得男人說什么女人就該聽什么。
甚至在跟有分攤賬單習慣的歐美娘日本娘約會時,他也會笑嘻嘻的從善如流。
他對大男子的理解是,不管平時如何放浪,但當有真正的危險出現,男人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該站在老弱婦孺的身前。
這是種從小耳濡目染浸到骨子里面的認知,想改都改不了。
但這誤會此時好像也無關緊要。
最讓綁匪娘糾結的,還是他的身份,以及兩人此刻奇怪的狀態。
在此之前,綁匪娘可真沒想過自己會去打家劫舍啊,還把人家家主給挾持出來換贖金。
這行為,跟她從小接受的那些學識家訓,根本都背道而馳了。
原本只是想摸進南府找到他,威逼著讓幫個忙而已,誰知道怎么就一路陰差陽錯發展到如今這狀況呢?
所以小娘面對南壽時,心情也復雜到不行。
對這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明明可以更兇一點的。
可心底卻又帶著說不出的歉疚。
于是或多或少的,也在放任他作怪。
小娘甚至希望南壽干脆就是個壞坯子,欺男霸女那種,若是那樣,真綁了也就綁了,權當給他個教訓,為百姓出口惡氣。
可今天到姑蘇城里再一細打聽,這家伙以前雖然也有些小惡跡,譬如跟人出城跑馬時踩踏了人家青苗什么。
偏生南府做事挺周全,只要苦主找上門,一般都立刻致歉,并奉上相應賠償。
除此之外,好像也就個不學無術的名頭格外響亮了。
...總不能因為人家不愛學習就綁了吧?
雖然這家伙看起來的確不學無術...但他居然還會下廚...還幫著把衣服洗了...
再想到清晨那個完全沒有道理的親親,小娘竟是愈發的心亂如麻。
柴枝嗶啵,篝火明滅。
古廟里,男人披著長發,有一下沒一下的幫小娘揉按肩膀。
彼此都有心思的兩個人,一時都安靜了下來。
終于還是南壽吸了吸鼻子,又笑著開口:
“對了英雄,我看你這么年輕,劍法又如此的出神入化,那在江湖的年輕一輩里,功夫該是最最頂尖的那個了吧?”
小娘頓了頓,緩緩搖頭:
“我不過是跟在人旁邊學了幾手粗淺把式,哪里算得上頂尖?...要說厲害,在年輕女子中,也當以佛光七仙中的老幺-徐七娘最為著名,據說她一雙鐵肘施展起來,便連她六個姐姐都抵擋不住。”
“佛光七仙?...鐵肘徐七娘?”南壽表情古怪的咂咂嘴,又笑:“聽起來還挺刺激的喂...對了對了,都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那江湖上肯定也有第一高手吧?”
小娘又想了想:“第一高手么...這些年聲名最盛的,應該是青蓮先生了吧?...相傳他道骨天成,年輕時又愛飼弄靈禽,機緣巧合之下,竟自悟出了赫赫有名的《萬羽劍法》,二十余歲攜劍出川,一路尋訪名家討戰證道,六年之間走遍大楚,但從第四年起,便再也沒尋到對手了...呀~那該是怎樣的風采啊...真叫人神往...”
小娘悠然感嘆著,可南壽這聽眾這時卻已經聽傻掉了。
不但手上的揉按動作突然停下,連笑容都差點繃不住:
“...出川?...還養鳥?...英雄!你說的青蓮先生,不會是姓李吧?!!啊?!”
小娘聽出他語氣有異,訝然轉頭:“對啊,青蓮先生姓李,單名一個白字,你也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