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渾濁發白的瞳孔,污垢斑駁的耳道,濕潤黏膩的口腔...這些毛利蘭根本不忍湊近去看的地方,林新一都能面不改色伸手去觸碰,把臉湊近了觀察研究。
尤其是在檢查傷口的時候。
那蒼白的皮膚、黑紅的血液、油黃的脂肪、鮮紅的肌肉、森白的骨骼,還有那被利刃刺穿切開,能看到濕潤粘膜的氣管、食管和動脈...
近距離觀察到這樣的畫面,毛利蘭本能地有些反胃。
她下意識想用手捂住嘴巴,但抬手一看,自己那雙本應是乳白色的手套,早已不知不覺地被死者身上的血液染成了暗紅。
“林新一先生?”毛利蘭一陣臉色發白,終于按捺不住地問道:“你...不會覺得惡心嗎?”
“當然會惡心。”
“但是,習慣了。”
林新一檢查尸體動作絲毫未停。
但他同時又非常認真地毛利蘭說道:
“我這次讓你參與尸檢,就是想讓你明白法醫到底是種怎樣的工作。”
“你或許下意識地把法醫看成和工藤一樣的偵探,但法醫不是偵探,不會那樣輕松,那樣干凈,那樣瀟灑帥氣。”
“偵探可以簡單地看一眼尸體就調頭去找其他證據,但我們必須忍受臟污和惡臭,用最大的耐心,去完整有序地檢查尸體。”
“毛利蘭小姐...”
林新一抬起頭,目光無比認真:
“選擇當法醫,意味著你以后會每天接觸像今天這樣,甚至更加惡心,惡心到你都無法想象的尸體。”
“勘察環境也不會每次都像今天這樣好——我們可能要去泡臭水溝,撈化糞池,刨垃圾堆,鉆下水道。”
“那些味道,回去洗一晚上澡都可能洗不掉。”
雖然林新一很想拉人入坑,而且一直竭盡全力地支持毛利蘭成為法醫。
但這種工作,真的不是靠支持和鼓勵就能讓人堅持下去的。
別說是毛利蘭這種因為愛情而“腦子一熱”想學法醫的小女生...
就算是和林新一一起讀完5年大學、接受過專業訓練的同學,也有一大半在畢業后選擇改行或考研,遠離了這個行業。
為了不讓自己付出的教學時間白費,避免那種教到一半學生跑了的糟心事情。
經過一番糾結,林新一還是決定在正式帶毛利蘭入門之前,對她認認真真地講清楚情況:
“毛利蘭小姐...”
“我希望你能認真想清楚,你真的有成為法醫的決心嗎?”
“我...”毛利蘭一時語塞。
“如果你只是為了談戀愛,只是為了成為一個不會被偵探男友遺棄的助手...”
“那我更推薦你去學習痕跡檢驗,而不是法醫。”
林新一非常鄭重地建議道:
“當然,你還可以直截了當地把那個老是拋下你不管的蠢貨罵一頓。”
“或者把他當成電線桿打一套空手道——”
“這樣說不定效果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