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新一也沒幻想過,靠這么一句話就能把真話套出來。
他只能把自己手上極其有限的線索都利用到極致,把這副爛牌打到最好:
“看看這些照片吧!”
“僅僅是這些照片,就能證明,三年前的望月美奈子不是死于自殺!”
林新一冷冷地甩下一沓現場照片。
這些都是鑒識課攝影大師的作品。
萬幸,他們的拍照技術不賴。
萬幸,他們掌握了職場摸魚的核心技術:
那就是不管自己有多閑,在領導/同事/客戶面前,都得永遠保持一個忙碌工作的姿態。
只要看著一直在“工作”,就算沒工作成果,外人也不會懷疑他們在偷懶。
所以...到了犯罪現場之后,這些攝影大師端著攝像機東拍拍、西拍拍,快門一刻都沒停下來。
他們幾乎把犯罪現場的每一處空間都拍照記錄了下來。
包括對林新一復盤分析很有用的尸體體表情況,也包括一些,被他們無意間拍攝進去,不起眼的細節。
“首先,我們看這張美奈子尸體的照片。”
林新一神情冷峻地挑出一張照片,呈現在下田老師面前。
望月美奈子是個很可愛的小女孩。
但照片上,她的遺容卻只會讓人覺得心悸。
因為死于機械性窒息的人,會不可避免地出現眼球突出、口唇青紫、顏面發紺的尸體征象。
甚至還可能會大小便失禁。
所以上吊死的人死相絕對不會安寧,吊死鬼也成為風俗傳說中一種恐怖的存在。
而照片上那個曾經天真可愛的小姑娘,就已然變成了這副模樣。
“.......”空氣一陣沉默。
下田老師鼓起勇氣想去看林新一遞來的照片,卻只是輕輕掃了一眼,便觸電似地低下了腦袋。
觀察到他的反應,林新一才繼續往下講解:
“雖然拍攝者不是專業的實踐記錄人員,進行的也只是常規拍攝,而沒有針對某個部位專門拍照留存。”
“但我們還是可以很清楚地看到:”
“美奈子的脖頸上,有兩條走向不同的索溝。”
如果是單純的上吊自殺,除了少部分特殊情況,比如說第一次繩子斷了沒成功、中了”再吊一次“的大獎。
一般來說,死者脖頸上是只會有一條索溝的。
有兩條走向不同的索溝,就說明,死者的脖子是被反復勒壓過的。
如果看到這種情況,法醫,或者任何一個有腦子的警探,都該在第一時間加大警惕,深入調查這所謂“自殺”的真實性。
“但三年前的兇手運氣很好。”
“他沒遇上名偵探,也沒遇上有腦子的警探,只是碰到了一幫混吃等死的蛀蟲。”
“兇手沒有用什么詭計,甚至連現場痕跡都沒怎么清理。”
“只是利用警視廳這個老朽機構的體制漏洞,就讓自己逍遙法外至今。”
林新一語氣愈發冷厲。
“這...”下田老師額上冒出冷汗。
他在緊張中鼓起勇氣,質疑道:“僅憑那兩條索溝,就能證明,這不是自殺嗎?”
“還不一定能。”
如果林新一當時在場,其實憑借這兩條索溝,差不多就能定性是他殺。
只要通過頸部解剖,檢查索溝下肌肉、血管的損傷出血情況,就能判斷索溝下有沒有生活反應,是不是在生前形成。
如果其中有一條索溝沒有明顯生活反應,那就可以很容易地證明:
美奈子是先被人勒死,然后再用繩子吊起來偽裝自殺的。
而現在,沒有尸體,林新一就只能從照片上用肉眼尋找線索。
可這招對尋常的他勒偽裝自殺案有用,在這個特殊的案子上,卻是沒有那么靈驗。
“因為這個案子的受害者是孩子。”
“正常情況下,他勒和上吊,一個是他人在背后用力勒,一個是自己兩腳懸空向下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