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林新一贊許地點了點頭。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沒有那么費勁,與平時在警視廳的工作比起來,現在他需要費力解釋的地方少了很多:
“兇手用銳器反復切割受害者頸部,卻刻意控制了力道,只是割出了幾條淺淺的表皮剝落。”
“這說明兇手的目的不是造成身體上的殺傷,而是心理上的威脅、恫嚇。”
“這種傷在法醫學上,被稱為‘威逼傷’。”
“而尸體上會出現威逼傷,就說明死者在生前,一定是完全陷入了被兇手控制的被動局面。”
刀都架到脖子上了,受害者在兇手面前肯定是全然無力反抗。
這不難理解。
“可奇怪是...”
“原佳明尸體被發現的時候,手里卻緊緊握著一把鍍銀餐刀。”
“兇手都已經把他控制住了,怎么會讓他手里留有武器呢?”
林新一提出問題,而降谷警官很快給出回答:
“這不難理解。”
“可能原佳明先生在被兇手控制的時候,正好就在餐桌旁邊。”
“他意識到自己絕對不可能被兇手放過,就在絕望中抄起桌上的餐刀,決定拼死一搏。”
“而這也引得兇手扣動扳機,對其痛下殺手。”
“不。”林新一搖了搖頭:
“原佳明先生被兇手用刀控制、威逼的時候,人并不在餐桌旁邊。”
“他是逃出了兇手的控制,跑到餐桌旁邊,才被開槍射殺的。”
“哦?”降谷零有些好奇:‘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開槍的距離。”
按照降谷零的猜測,原佳明是在被用刀挾持的過程中,拿起餐刀反擊,然后被兇手槍殺遇害的。
如果是這樣,那兇手直到開槍前都在挾持原佳明。
他離原佳明的距離,他手中槍械與原佳明的距離,都一定近在咫尺。
“但兇手的開槍距離,至少在3米以上。”
“因為原佳明胸口中槍后噴出的回濺血跡,一直毫無阻礙地噴濺到了他身前2、3米遠的地板上。”
林新一指著現場照片里,那幾滴分布在尸體前方,一直蔓延至數米之遠的,看著毫不起眼的噴濺血跡。
因為骨骼質地剛硬,不易變形擴張。
所以當子彈擊中骨骼之后,骨骼吸收能量,能量向周圍傳播,骨骼“地震性”震蕩骨折,就會瞬間在局部產生皮下熱氣體、瞬時空腔以及反作用力。
這就有可能導致,血液向子彈襲來的方向,向兇手所站的方向,回濺噴射而出。
這個時候,如果兇手距離死者不遠,甚至就站在死者身前。
那從死者胸口回濺噴射出的血跡,就一定會被兇手的身體擋下一部分。
“可現場的回濺血跡卻沒有被阻擋的跡象。”
“這說明兇手開槍的時候,他的距離離死者足夠遠。”
“但也不會太遠。”
“太遠的話,子彈動能不足以形成這么明顯的回濺血跡。”
林新一想了一想,有些不太確定地估計道:
“兇手開槍的時候,他和原佳明之間,大概有3~5米的距離吧?”
“這...”降谷零悄然意識到了什么:
原佳明生前曾經被兇手貼身挾持。
可他死的時候,又和兇手拉開了3到5米距離。
這意味著,可能是因為兇手決心開槍殺人,覺得挨近了開槍會沾到血,所以故意放開了原佳明。
也可能是原佳明自己找到了機會,掙脫了兇手的控制。
總之...
在原佳明生前的最后一剎那,他逃離了兇手身邊。
他逃到了3米開外,逃到那餐桌旁邊,拼死拿起了那把鍍銀餐刀。
奇怪的地方就在這里:
“原佳明為什么不繼續逃跑,反而要停下來,拿起那把餐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