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案子里的尸體上,又正好有著這么多“小可愛”。
難道就不能故技重施,利用這些蛆蟲來準確判斷死亡時間么?
“這次的情況真沒這么簡單。”
“上次那個案子里的尸體只是早期腐敗,尸體體內的蛆蟲也只發育到幼蟲階段。”
“而蠅蛆在幼蟲階段,長度每天會增長0不等。”
“利用這樣的原理,我們才能在早期腐敗的尸體上,直接利用蠅蛆幼蟲的生長長度來判斷死者死亡時間。”
“可這具尸體卻已經到了晚期腐敗階段。”
“尸體上不僅有幼蟲,現場還發現了蟲蛹。”
“這說明蠅蟲已經至少在尸體上繁殖了一代,已經沒辦法簡單地用幼蟲生長情況來做判斷了。”
幼蟲的生命也是有極限的。
它不可能隨著時間推理,無窮無盡地變長。
蟲卵會變成幼蟲(蛆),蛆生長成熟后又會結蛹,蛹會羽化為成蟲(蒼蠅)。
早期幼蟲生長的階段,可以簡單地從蛆蟲長度來判斷時間。
但幼蟲結蛹,蛹羽化成蟲,這些階段經歷的時間可就沒那么容易判斷了。
所以在晚期腐敗的尸體上,蠅類幼蟲生長發育的情況,基本已經無法提供參考。
“時間長了,蟲子都不知道在尸體上繁衍了幾代。”
“尸體上的幼蟲可能是死者死亡很多天后才孵化出來的‘孫子輩’,再去簡單地量它的長度,又怎么能幫助我們了解死者的死亡時間呢?”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
“我們往往只能利用‘嗜尸性昆蟲群落的演替規律’,來判斷死亡時間。”
利用嗜尸性昆蟲群落演替規律,說到底就是研究尸體上各種昆蟲的種群數量、類別、以及不同種群的比例等生物群落數據隨時間變化的規律,進而推斷死亡時間。
這一看就比“拿尺子量蛆長”的操作要復雜得多。
當然...
雖然情況復雜,但林新一也并不是不會。
可最最關鍵的關鍵問題是...
“昆蟲群落的演替規律,非常受地理性差異、季節性差異、氣候變化等各種因素的影響。”
“尤其是這地理性差異,最難解決...”
橘生淮南則為橘,橘生淮北則為枳。
同一種昆蟲在不同地區生長發育所需要的時間,可以說是天差地別。
林新一前世工作積累的昆蟲群落分析經驗,可能出了省、甚至出了市,就不能直接拿去用了。
更別說換了個國家,甚至換了個世界。
以前的經驗根本不能照搬過來。
那有經驗也就跟沒有一樣了。
如果想利用這一招來判斷死亡時間,他就必須先通過漫長的實驗研究,找出東京都地區嗜尸性昆蟲群落的演替規律。
有法醫學者在前面開了路,后來的法醫才能拿著這規律來分析具體案例。
“但東京地區的法醫學研究,尤其是法醫昆蟲學研究...”
“額...還未來可期。”
林新一很委婉地說出其中的難點:
“所以我最多只能通過蠅蟲發育情況結合尸體腐敗程度,推測...額...”
“蒙出一個大致的時間范圍。”
“精確到周都有些勉強,想要精確到天...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又很坦誠地說明了現實情況。
“我明白了...”
降谷警官輕輕一嘆,倒也不顯失望。
他還是很看好林新一的能力:
“林先生你盡力而為就好。”
“說不定仔細觀察后又會發現什么線索,可以幫助我們更精準地確定死者的死亡時間呢。”
“嗯。”林新一點了點頭:“我盡力。”
他打起精神接過那沓文件,同時又按捺不住地嘀咕道:
“降谷警官,你這次倒給我提了個醒。”
“以后警視廳的法醫隊伍要科學化、專業化,有些法醫學研究就必須未雨綢繆地先做起來。”
“看來我是得寫一篇論文了,嗯...”
“論文選題就叫《東京都地區嗜尸性昆蟲群落演替規律的研究》好了。”
其實這研究有一個最大的問題...
就是這個世界的氣候變化...很不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