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康伯就一拍桌子,“自然要送他,這么多錢若是說不出個出處,陛下就算是想要偏袒他也偏袒不成,那么多雙眼睛盯著呢。”
說著,端康伯忽的想起什么,眼睛微瞇看了大理寺卿一眼,然后朝周遠道:“外面都傳,周青與沈大人的長女長得及其相似,你雖沒見過沈大人的長女,但是他府上的明珠小姐你是見過的,你覺得,如何?”
端康伯這么一說,大理寺卿眼底頓時涌上一抹悲痛,捏著酒杯的手,微微用力。
他垂眸看著杯中物,沒有看周遠。
周遠倒是瞥了大理寺卿一眼,猶豫一下,恭順又客氣道:“岳父真是為難小胥了,小胥著實沒有見過明珠小姐幾次,為數不多的幾次也只是擦肩而過。不過,周青出身鄉野,從小混不吝,是村里有名的母夜叉,想來與明珠小姐相差甚遠。”
端康伯就看向大理寺卿。
“老沈,你這個做父親的,不是我說你,你這一碗水端的可不夠平。
明月明珠都是你的嫡女,我記得明月還在的時候,她可是滿京都最有錢的小姐了。
就連我家三丫頭都羨慕你們明月。
怎么現在到明珠身上,你倒是克扣用度了,你府上就缺女孩子那點頭花錢啊!”
昨日沈明珠去她父親書房提及金樓一事時,端康伯正好在,此刻他促狹的看著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悶悶一嘆,“沒得慣得她驕奢無度。”
話音落下,心中煩躁,卻是不想再繼續這個有關長女的話題,只道:“若是百花宴上想要對沈勵發難,不妨和寧王府那邊透個信兒。”
端康伯便道:“那這就要問問世子的意思。”
這世子,自然指的是鎮國公府世子,蘇珩。
大理寺卿點頭,吸了口氣隨勢起身,“也對,是要問問世子,正好我手里有個案子需要問一下世子的意思,你們翁婿慢聊,我先走一步。”
大理寺卿要走,端康伯也沒有留,他知道他心里不痛快。
待大理寺卿離開,周遠給端康伯斟酒,小心翼翼道:“岳父既是知道沈明月是沈大人心中抹不掉的刺,剛剛怎么還要提?”
端康伯冷哼一聲,“我不過是提醒他一聲,免得他見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亂了分寸,壞了咱們的好事。”
周遠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周青與明月小姐,當真那么像嗎?”
“我沒見過周青,對沈明月更是沒有什么記憶了,不過,能讓寧王府世子分寸大亂,可見是像。”
周遠蹙了蹙眉,想起當年二伯迎娶周青她娘的事。
周青她娘,是個逃荒逃到他們村子的女人。
那一年下的極大地雪,村里時常有狼出沒,叼走家里養的雞。
那女人就是突然出現在他們家門口,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沒了知覺。
當時奶奶說,直接把人扔了后山去,免得惹出什么麻煩。
是二伯覺得她可憐,一味堅持帶回了屋,給她蓋了被子灌了熱水。
對這件事,他之所以記得清楚,就是他深深記得,為此,奶奶用胳膊粗的木棍在二伯后背抽了足有十幾下。
那場面,現在想起來他都覺得害怕。
那時候他還小,記憶也不多,后來那女人給二伯做了媳婦。
至于那女人是怎么死的......
他還真是一點都想不起來了,就記得好像是摔了一跤,流了好多血,那天晚上,二伯抱著很小很小的周青在院子里坐了一夜。
那時候,那人還是他的二伯,周青還是他的大妹。
現在卻成了心懷鬼胎總想害他們的惡人。
當真是世事無常。
搖搖頭甩掉這些陳年記憶,周遠端著酒杯喝了一口杯中尚且溫熱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