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講完課去拜訪人家,如何聊,也是個問題,因此,司馬徽在講課的時候,王澈聽得格外認真,在聽司馬徽講課之前的幾天,對于這個時代所發展起來的經學,王澈也是多多少少深入淺出的的了解了一些。
就拿司馬徽講的《春秋公羊傳》來說,它主要闡發的是微言大義,主要包括大一統、大居正、大復仇、通三統、統三世、更化改制、興禮誅賊等。
漢武帝時期出現了為大一統政治提供了完整的理論的公羊學大師董仲舒和善于把公羊學理論運用于現實政治中的政治家公孫弘,經過一代代今文經學學者的推闡與實踐,以公羊學為代表的今文經學深受大漢朝皇帝的重視,始終在漢朝政治中處于主導地位。
若非如此,深徹研究經學的這些人,又怎么會成為這天下的名士呢?而且這些名士,還有朝廷的認證,一提起來,連皇帝劉宏都要承認,人家的確是經學上的名士。
從《三國演義》來看,不乏有說,夜觀天象如何如何,看人的面相如何如何,這些理論的出現,都離不開經學,尤其是公羊學。
由于董仲舒對于公羊學中災異、符瑞、天人感應的闡發,由此邏輯發展的后果即是讖緯泛濫,再加之朝廷的迷信與提倡,經學逐漸開始神學化。
舉個例子來說,原先很很有名的月旦評,許劭評論洛陽城中的青年才俊,如何評論?聽名聲?看面相?王澈不知道這當中是個什么門道,但是自從接觸經學之后,王澈知道,所謂的月旦評,與經學的理論是脫不開關系的。
司馬徽這一堂公開課講了約莫有半個多時辰,他在上頭講的有些口干舌燥,環顧下面的學子,卻是聽的津津有味兒,除卻王澈和典韋兩人。
典韋那是純粹的聽不懂,照王澈說的,十句話能聽懂了半句,就已經很不錯了,但是即便如此,典韋也是聽王澈的話,在好好的聽,只是聽的一臉迷茫罷了,至于王澈,一開始是認真聽,只是聽著聽著,聽到司馬徽講的之后,開始自己琢磨,琢磨著琢磨著,就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之中。
他能夠做到跳出這個圈子去看經學,看經學之中講的這些東西,而后引發自己的思考,結合古今,想出屬于自己的東西,得到屬于自己的答案和結果,可以做到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但是有些在場的學子,與王澈是不相同的,他們的認知,全都在這樣的一個圈子之中,大多數人是跳不出來的,就在經學的這個圈子之中,司馬徽的講解,就像是水,而他們,就像是海綿一樣,瘋狂的吸收著司馬徽講解給他們的東西,不管是什么,在他們眼里,只要是司馬徽講給他們的,那都是精華。
精華是難以理解的,但是不管理解不理解,先記下來再說,等回去,慢慢研究消化。
因此,司馬徽的課講到一半的時候,王澈就坐在那里,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之中。
不過也不得不說,王澈能想這么多,也是司馬徽的攻來,不能說經學全都是神乎其神的東西,當中自然還有實用的,接地氣的東西,但是當中所包含的那些玄乎的神學,王澈是不想接受的,他所接受的教育,不是司馬徽一節課就能夠顛覆的。
司馬徽坐在涼亭之中,講課的時候目光自然也是掃視到下面坐著的人,只有王澈一個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再加上王澈身邊坐著個五大三粗的典韋,這邊自然也就突出了出來,不過,司馬徽見到王澈的模樣,卻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有所思,有所悟,就說明是個有天分的。
很快,司馬徽的課就結束了,圍坐在涼亭四周的學子臉上皆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聽水鏡先生講課,對于他們這些書院外的學子來說,每個月就只有這么半個多時辰,機會很珍貴,自然是聽不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