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隨他進草亭,落座,劉文忠便親自給秦川斟上一杯酒,自己也斟上一杯后,朝秦川舉起杯子,道:“這杯乃是哥哥我敬老弟的,老弟智勇無雙,用兵如神,以六百鐵軍襲殺一千三百建奴,并大獲全勝,斬敵千級,揚我大明國威,實乃建州老奴逆反以來第一大功。”
說罷,劉文忠便仰頭將那杯酒一飲而盡。
接著他斟了一杯,道:“這一杯乃是敬賀你我今日有緣,草亭相識,把酒言歡,來來來,秦老弟,你我一同干了這杯吧。”
秦川沒有拿那個杯子,而是從腰間取出一個皮制小酒壺,歉然說道:“老哥,對不住了,老弟我喝不慣燒酒,只喝得慣韃虜的血和馬奶酒,就以這馬奶酒與老哥干一杯吧。”
“哈哈哈哈,好,秦老弟,干了。”
劉文忠也不介意,只率先把就被灌進嘴巴。
秦川也舉起酒壺悶了一口。
這酒壺是從阿山腰間繳獲的,不知用什么皮制成,很精致好看,秦川看著喜歡,就掛在腰間了。
里面裝的是蒙古人的馬奶酒,秦川路上喝著喝著就喜歡上了。
但,他不喝劉文忠那杯酒并非是因為喜歡馬奶酒,而是因為怕酒里有毒,誰知道那酒杯里有沒有涂了毒藥。
干過一杯后,秦川便開門見山問道:“劉老哥在此等候,為的是那批建奴首級吧。”
劉文忠臉色有些尷尬,很快又哈哈大笑:“秦老弟果然性子豪爽,快人快語,沒錯,老哥此行為的便是那些首級。”
“既然如此,劉老哥應該已經聽說,秦某以真奴二十兩一級,和韃子五兩的價格,賣了一百給大同巡按王大人了吧。”
“知道。”劉文忠點點頭,“但老哥不打算用銀子買首級,而是用……用老弟的性命和前程。”
秦川眉頭一皺:“此話怎講?”
“老弟應該還不知道吧,前些日子,東閣大學士溫大人和晉王世子上奏彈劾秦老弟打家劫舍,為禍鄉里,皇上已經派了兩路人馬前來靜樂和嵐縣調查此事,一路乃是山西新任巡撫許大人調派的都指揮使杜大人,另一路嘛……呵呵,連老哥我也不知是誰。”
“就老弟在靜樂和嵐縣做的事,恐怕是瞞不住的,就連老弟這數百真奴首級,恐怕也只會淪落為他人功績,用不了多久,老弟你頭上這頂烏紗帽,可就保不住了。”
“但,若秦老弟肯讓一些首級出來,老哥我必然會將奏本直達天聽,奏明老弟奮勇殺敵之功,還有老弟在婁煩縣愛民如子廉潔勤政之政績,甚至……來靜樂暗查的另一路人馬,也能幫老弟打點打點。”
“屆時,不說這頂六品百戶的烏紗帽了,就是三品四品的指揮同知或指揮僉事,也是手到拿來的事。”
聽到他的話,秦川不急著回應,而是低垂眼簾陷入沉思。
劉文忠也不著急,只有滋有味地喝起酒來。
良久,秦川忽然開口問道:“老哥想要多少首級?”
劉文忠伸出兩根手指:“兩百真奴,兩百韃子。”
“這么多首級值五千兩銀子,太多了。”
“那……秦老弟可以讓出多少?”
秦川伸出一根手指:“一百級真奴,一百級韃子,而且……我要寧化千戶所的董梁和鎮西衛指揮使薛東亭這兩位大人出點事,不要他們死,只需要他們罷官或者貶職就行了。”
“至于升官……我只要寧化所的千戶一職,其他衛所或營兵的官職,一律不要,寧愿繼續當我的百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