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秉忠臨走時,對陳奇瑜感激涕零信誓旦旦,一出車廂峽棧道,便立馬翻臉,將那五十多個安撫管殺得一干二凈,再次聚集兩萬多人馬呼嘯而去,并趁明軍松懈,接連攻下數個縣鎮。
陳奇瑜初聞消息,驚得臉色煞白站立不穩。
他知道,要是被皇帝知道這大錯是他釀成的,他的下場輕則罷官戍邊,重則和孫元化一樣斬首街頭。
思前想后,陳奇瑜立馬寫一封奏疏,命人快馬送往京師。
奏疏上說:鳳陽知縣李嘉彥和縉紳孫鵬等人,招降安撫流寇之際,枉顧他的命令而坑殺數十降卒,還有陜西巡撫練國事,無端襲殺數千降卒,以至于流寇大部降而復叛。
……
京師,紫禁城弘德殿。
朱由檢牙關緊繃,死死盯著御案上一堆亂糟糟的文書。
那其中,有宣大的八百里急報,說是東奴已攻破獨石堡,進逼赤城。
有山西和大同鎮的急報,說西路張應昌和北路薛東亭雙雙大敗,秦賊趁機攻占方山堡、興縣、岢嵐州,并稱東奴入關,王樸率大軍回援宣大之際,攻占寧武關、利民堡、三岔城、保德州等多個州縣軍堡。
還有剛剛送到的五省總督陳奇瑜的奏疏,說陜西巡撫練國事、鳳陽知縣李嘉彥等人阻礙流寇的招降事宜,無端虐殺降卒,導致流寇降而復叛。
除此之外,那堆文書當中,還有秦賊的奏疏,信誓旦旦說沒有絲毫反意,竟然還責問朝廷為何要無端發兵攻打他。
一頓責問后,又假惺惺說他仍忠于大明朝廷,說愿意北上阻擊東奴,為朝廷鎮守寧武關、偏頭關、河曲縣和保德州。
不僅如此,那膽大包天的逆賊,還**裸地威脅朝廷,說日后還敢發兵攻打他的話,就帶著數十萬軍民遷往河套地區。
看完這封奏疏,朱由檢氣得拍案大罵,把自己的手掌給拍得通紅一片。
隨堂太監王承恩、內閣首輔溫體仁、東閣大學士王應熊、何吾騶、兵部尚書張鳳翼等人,就站在下面,一個個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
“溫閣老,你說,現在該怎么辦?”朱由檢突然寒著臉問道、
溫體仁微微一顫,急忙躬身道:“回稟陛下,臣以為……臣以為當立即逮拿練國事、李嘉彥等人,并從嚴……”
“朕是問你,秦賊和東奴的事該怎么辦?”
溫體仁脖子一縮:“回稟陛下,臣以為,秦賊之害遠不及東奴,為今之計應集中兵力阻擊東奴,待奴賊退去,再調集大軍包圍秦賊,將其一舉殲滅。”
“哼!”
朱由檢顯然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怒哼一聲后,又轉頭問其他人:“你等以為如何?”
王應熊、何吾騶和張鳳翼三人,急忙低頭躬身,紛紛應道:“臣以為溫閣老所言有理,此計可行。”
“哼!朕要你等何用?”
朱由檢將御案上幾封奏疏狠狠扔了出去。
溫體仁等人不敢吭聲,低著頭一動不動。
朱由檢又望向旁邊的王承恩,問道:“王伴伴,你說,現在該怎么辦?”
王承恩把頭一點,細聲細氣應道:“皇爺,既然秦賊與東奴各有其害,皇爺不如來個驅虎吞狼之計,讓那秦賊和東奴去廝殺?”
“嗯?”
朱由檢眼睛一亮。
一旁的溫體仁點頭如搗蔥,滿臉諂媚道:“對對對,王公公說得對,臣正要向皇爺進獻此計,陛下可擬圣旨一道,命秦賊北上阻擊東奴,又傳檄宣大兩地將軍,命他們加強宣大往南之守備,可稍微放寬西路之守備,讓東奴往西邊去,自然會與秦賊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