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士郢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因為他不知道前面有沒有伏兵。
若有伏兵,急行軍只會送羊入虎口。
“走,快走,再快點。”
沒等王士郢下令,一名叫丁安全的親兵便大手一揮,讓車隊加速前進。
那是劉良佐的親兵,王士郢可不敢動他。
更何況,這一趟的五百親兵當中,劉良佐一人便有三百人,他想動也斗不過對方人多勢眾。
果然,那名叫丁安全的親兵大手一揮后,車隊里就響起了噼里啪啦的馬鞭聲和催促牲口的聲音。
“急行軍,快,迅速穿過照白溝。”
王士郢別無選擇,只得下令讓自己的親兵迅速前進。
車隊快速地往前同行,可剛過一小會,前邊又奔來一匹快馬,遠遠便大喊道:“伏兵,前方有伏兵……”
王士郢大吃一驚。
那數百親兵也慌作一團。
“下馬結陣,結車陣,快,動作要快。”
“派十個探馬沖出去,飛速趕回壽陽城求援,其余探馬都收回來守陣。”王士郢回過神來,急忙大聲指揮道。
那些親兵紛紛下馬,將二十輛騾馬車排成一個圓圈,人擠在圓圈里,或張弓搭箭,或點燃了鳥銃的火繩。
外圍的探馬分出十騎,風馳電掣地趕往壽陽城,其余探馬紛紛跑回來鉆進車陣里,嚴陣以待。
沒過多久,他們來時的道路上,出現了一支兵馬,騎步混雜,聽不出人數,黑夜里更看不清對方,只看到十幾支火把和一片鬼影在一兩百步之外游蕩。
很快,東邊的方向又出現了一支兵馬,全是騎兵,點起了火龍似的火把,按火把數量推算,應該有五百人上下。
這兩支兵馬將王士郢的車陣團團圍住。
其中有一名騎士策馬而出,緩緩來到車陣百步外,高聲道:“車陣里的人都聽好了,你們運的這十萬兩白銀,是我們家秦將軍的。”
“奉勸諸位還是乖乖放下兵器,將銀兩雙手交還,我可以饒你們不死,如若不然……殺無赦!”
“記住了,你們只有一刻鐘時間,一刻鐘過后,你們所有人都會死!”
車陣里,王士郢盡力壓下心頭的驚慌,冷聲回道:“逆賊休要猖狂,此處離壽陽城不到二十里路,幾位大人的援軍頃刻便到,介時,便是爾等死期。”
那人沒回話,只騎著馬,在黑夜中緩緩往回走。
見對方不回話,王士郢心頭猛地跳了一下。
對方是個狠人,根本就沒有談判的余地。
但王士郢還想博一下。
只要他們能守住半個時辰,劉良佐和張益祥就會率兵馳援。
這里離壽陽不過二十里路,騎兵快馬趕路的話,也就半刻鐘的事。
劉良佐和張益祥肯定不甘心自己搶來的銀兩,最終落到別人的手里,所以,他們肯定會來救援。
于是,王士郢也沒再多說一個字,而是靜靜地嚴陣以待。
對方似乎很守信用,說好的給一刻鐘,期間真的沒有發起進攻。
但一刻鐘剛過,對方便漠然道了一聲:“殺。”
這一個殺字,聽得王士郢心驚肉跳。
很快,包圍圈開始收緊,對方徑直進到百步距離,然后……
然后王士郢聽到了炮聲。
十多道炮聲,轟隆隆炸響,呼嘯的炮彈帶著妖異的紅色弧線,落入了車陣中。
除了炮聲之外,王士郢還聽到了一排槍聲。
槍炮聲剛響過,車陣中就突然響起了騾馬車被砸到的砰砰作響,還有一陣慘絕人寰的慘叫聲。
密集擠在車陣里的明軍,就是活脫脫的靶子。
任何炮彈打進去,都能將一大群擠在一塊的官兵砸得血肉模糊,非死即傷。
如今只一輪炮擊,就砸死砸傷上百人。
王士郢臉色灰白無比,木然發呆片刻后,便黯然地閉上了眼睛。
敵人有炮,雖然只是小炮,可他們這座簡陋的車陣根本就擋不住炮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