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一部分吃飽喝足養精蓄銳的建奴好不容易將戰馬拽上搖搖晃悠的木筏,一個個繃緊身體,死死抓住韁繩,任由蒙古人劃動木筏朝西岸緩緩前進。
大部分木筏底下都墊有多個氣囊,氣囊乃是由整張牛皮或羊皮制成,里面吹氣,扎緊口子墊在底下能增加不少浮力。
但,這些木筏幾乎都是新砍伐的木材拼接而成,僅晾曬了十余日,其中水分含量還很大,吃水沉重,載重量自然大打折扣。
寬一丈多,長兩丈有余,四個角各墊一個氣囊的木筏,只能載三個人一馬,其中兩人負責劃槳,也就是說一艘木筏每次只能運送一人一馬。
每往返一趟,只能運人馬各兩百左右,需要往返超過二十趟才能將多爾袞僅剩的四千多兵力運過河。
若在河面狹窄的烏海渡,半刻鐘就能將木筏劃過對岸,加上人馬登筏所耗費的時間,只需半個時辰就能往返一趟。
甚至,只要木筏足夠,就能在烏海渡搭起浮橋,大大加快渡河的速度。
可如今烏海渡被李定國率部扎營堵死了,他們只能從上游過河,雖然距離渡口只有兩三百步,但河面卻比渡口處寬了一倍有余,劃船所需時間增加一倍不止。
多爾袞并不指望能將麾下四千多兵力全部運過河,因為秦川肯定會派兵追擊,他只要能將一兩千兵力送過河,跟對岸的蒙古人一起攻占渡口那座關帝軍大營即可,剩余兵力可以在追兵抵達之前繼續往北逃,再繞路回遼東即可。
但事與愿違,多爾袞很快便發現,他這一趟西征算是徹底失敗了。
當第一批木筏駛離岸邊,往東岸搖曳而去的時候,東岸的關帝軍大營后突然沖出一群人,迅速將岸上的數十艘木筏推入河,并迅速登上木筏,熟練且快速地朝上游劃來。
看到這一幕,多爾袞頓時臉色一變,那些關帝軍要在河面攔截。
但他很快又鎮定下來,關帝軍只有四五十艘木筏,而他麾下已經駛離岸邊的木筏已有四十多艘,且后續仍有木筏源源不斷地離岸,只需讓木筏上的大金國勇士用弓箭射殺對方,甚至將對方撞沉即可。
想到這,多爾袞沒有讓部下退回來,而是連聲催促岸邊的部下迅速登上木筏,并下令已經離岸的部下主動朝關帝軍發起進攻。
關帝軍的木筏同樣墊有氣囊,而且木料晾曬已久,浮力較大,每艘木筏只載四人,沒有馬匹,吃水相對淺了不少,速度自然也快上一些。
而且李定國在此扎營之后,就在河里留十來艘木筏,挑些熟悉水性的部下每日操練水戰,操控木筏的技巧自然也比蒙古人更熟練。
只小半刻鐘,五十艘木筏便抵達江面中心,并迅速列成兩排,朝率先駛出的七十多艘有蒙古人操控的后金木筏沖去。
后金木筏不退反進,也突然加快速度沖了過來。
木筏上的建奴則紛紛取出弓箭,距離數十步便開始張弓搭箭,指向迎面而來的關帝軍。
但,射箭講究下盤穩,甚至要先從腿腳發力,在漂浮不定的木筏上站都站不穩,既無法發力,更難以瞄準,再高明的神箭手也毫無用武之地。
七十多支箭,不是軟綿綿地落入江面,就是準頭偏得離譜,僅有寥寥幾支射向了關帝軍的木筏。
關帝軍有備而來,他們剛張弓搭箭之際,便紛紛從木筏上立起一面面燕尾盾,并用兩根棍子支撐,人則坐在盾牌后面繼續劃槳。
那幾支無力的箭支甚至都釘不進盾牌,沒有對關帝軍造成任何傷害。
反倒是他們射箭時要放開韁繩,而戰馬在搖曳的木筏上很容易受驚,有好幾匹戰馬就因受驚而亂竄,導致整個木筏傾翻,上面的人馬全部掉落水中。
更致命的是,距離僅三四十步時,關帝軍的木筏突然放慢了速度,那一面面盾牌上方,齊刷刷伸出一根根黑洞洞的槍口。
五十艘木筏,一百名火槍手,幾乎同時將手中的燧發槍架在燕尾盾上,瞄準了不遠處那七十多艘后金木筏上的戰馬。
開槍并不需要腿腳發力,只要木筏不搖得太嚴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