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身后有人呼喚他:“陳郡公。”
陳正泰回頭,卻看到房玄齡徐步而來!
房玄齡顯然沒喝多少酒,他是很謹慎的人,絕不會讓自己陷入爛醉的狀態。
陳正泰雖有幾分醉意,卻還是有禮的道:“見過房公。”
房玄齡頷首點頭,不由欣賞的看了文質彬彬的陳正泰一眼:“陳郡公此次幫了朝廷大忙啊,哈哈,我看那突利可汗與你交好,他現如今已是歸義王,你平日……可以和他多結交一二,將來或有大用。”
陳正泰心里想,這話說的,怎么好像讓自己作二五仔一樣,我陳正泰是那種出賣突利兄弟的人?
可細細一想,咦,如果因為我大唐而賣了他,好像也不會有太多負罪感。
陳正泰便道:“我盡力而為。”
房玄齡溫和的笑著道:”我見你聰慧,不如舉薦你入朝,來中書省歷練如何?”
中書省。
陳正泰一聽,頓時酒醒了,那地方……雖是無數人所向往的所在,可是對于不擅長文牘工作的陳正泰而言,吸引力卻并不是很大!
他笑了笑,搖頭道:“這,多謝房公抬愛,只是我還有更要緊的事去做,所以……”
房玄齡不由奇怪:“還有什么事,如此要緊?”
陳正泰想也不想的就道:“我要種糧。”
房玄齡聽罷,笑呵呵的捋須,他心知道,這是陳正泰找借口推脫而已。
看來這小子,對中書省不感興趣。
也罷,由著他便是。
當日,陳正泰一身酒氣的回了陳家!
第二日醒來時,已覺得自己的頭昏沉沉的,這是宿醉的感覺。
這時,陳福卻道:“公子,公子,不妙啦,二皮溝那兒,有個叫韋義節的人,在二皮溝四處撒潑,還打傷了人。
陳正泰一聽,頓時火起:“走,去看看。”
匆匆到了二皮溝,在農學館附近,果然看到有人在此耀武揚威,手里提著鞭子,帶著數十個孔武有力的扈從,他們騎著高頭大馬,一個個神氣活現的樣子。
外頭圍了許多人,有一個人正躺在那叫韋節義的馬下,一看就是二皮溝尋常的百姓。
外頭烏壓壓的人只看遠遠看著,不敢上前。
韋節義還提著鞭子要打馬下的人,口里還肆意的罵著:“區區一個賤奴,也敢擋我的馬?不知死活的東西。”
這一鞭鞭下去,挨打的人卻沒有任何反抗,似乎已奄奄一息。
韋節義暴怒著,更加蠻橫,他似乎打累了,環顧四周那遠遠不敢靠近的庶民,隨即直起腰來,用鞭子指著挨打的人道:“這長安,是我們韋家說了算,就算陳正泰來,我也照樣要打你,往后不要再讓我見著你,如若不然,便要你的狗命。”
陳正泰一看,火冒三丈,再不遲疑,立馬帶著陳福上前,冷著臉道:“我便是陳正泰,你是何人,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
陳福便也跟著大吼:“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
那韋節義瞪了陳正泰一眼,神色有著輕蔑,隨即冷笑道:“你便是陳正泰?很好,今日就是來尋你的,就怕你不肯出來,你可知道你們二皮溝,私藏了我們韋家多少逃奴?他們本都是我們韋家的莊客,現在都逃你二皮溝了,這還有王法嗎?”
他說的義正言辭。
陳福本還想罵,一聽對方姓韋,頓時啞火,竟是再不敢做聲了。
二皮溝這邊生活條件不知比其他地方好多少,因此有大量的流民到這二皮溝來!
尤其是此前那一次蝗災,當初發生蝗災的時候,流民來二皮溝,而二皮溝開始進行賑濟,這韋家似乎也沒什么微詞,而現在……災情過去,眼看著即將入冬,等明年開春,韋家的土地即將要耕種了,沒想到這下子,這韋家人居然跑來了。
說到這韋家,在關中乃是一等一的世族,跑來二皮溝追捕自己的逃奴,也算是理直氣壯。
眾人見了這位韋公子,也都嚇得噤若寒蟬。
陳正泰一聽,心里卻想笑:“那么……敢問到底有多少逃奴到了二皮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