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他們后頭的長孫無忌已經不耐煩了,反正他是吏部尚書,這事兒跟自己無關,于是道:“那這絲綢,買是不買?”
房玄齡今日火氣很盛,平日他對這位國舅是很忍讓的,今日不知什么緣故,卻是沖他道:“買了,莫非長孫相公來賠這差額嗎?”
長孫無忌:“……”
這畢竟不是幾十幾百貫的差額,這是一萬多萬貫,誰承擔得起,大家是來做官的,又不是來做善事。
房玄齡深吸了一口氣,感慨道:“陛下這是讓我們親自來這崇義寺看看啊,諸公,你們站在這里,難道不覺得羞愧嗎?老夫現在便羞愧難當,我等久居廟堂,何曾體會過民生多艱,罷罷罷,不說啦,天色不早,立即去二皮溝。”
說罷,房玄齡陰沉著臉,帶著人匆匆而去。
回到二皮溝時,天色已晚了。
此時乃是子夜時分,天上沒有星云,只偶有百家燈火隱約朦朧。
到了陛下所下榻的宅邸,眾人站在外頭。
一個宦官在這里,似乎一直在等候著房玄齡等人。
房玄齡朝他道:“陛下何在?”
“陛下已經睡下。”
房玄齡頷首,他明白了,于是乖乖地束手垂立在外頭。
其他人見房玄齡如此,也只好有樣學樣。
他們的年紀都大了,白日舟車勞頓,本是筋疲力盡,此時夜里,已是困乏得不行,可他們不敢驚擾陛下,又深知不能就此離開,只好乖乖地站在這里候著。
這一候,就是一夜。
到了次日的清晨,天色還是一片朦朧的灰白,寒霜打下來,令房玄齡等人顯得滑稽可笑,本是黝黑的長須,被霜打白了。
站了一夜,眾人覺得渾身筋骨酸麻,有人更是覺得身體搖搖欲墜,頭昏眼花,卻也只能繼續老實的候著。
終于……李世民的行在里點起了一盞盞的燈,像是一下子讓幽靜了一晚的世界復蘇了一般。
眾人巴巴地看著大門出,終于有宦官從里頭出來道:“陛下請諸公進去說話。”
眾人一聽,疲倦的臉上猛地打起了精神,房玄齡等人再無猶豫,連忙進了李世民的行在。
在這里……李世民昨夜倒是睡了一個好覺,他發現陳正泰這兒雖是簡樸,卻是挺舒服的。
洗漱的時候,有人給他送來了一個‘牙刷’,這牙刷是木制的,頭部鑲嵌了許多毛,是豬鬢毛,除此之外,還有人送了一個小盒子來,盒子打開,是藥粉,這藥粉是用金銀花和苦參末還有茯苓磨制而成,沾上一些,和清水一混,李世民笨拙的刷著牙,一通鼓搗之后,居然覺得自己的口里很清爽。
雖然有些不習慣,不過……挺有意思。
真正的牙刷,到了宋朝初年才開始出現,這個時候,哪怕是皇帝,也得用柳枝,不過柳枝用起來,畢竟多有不便。
李世民刷過了牙,便有人開始奉了茶來。
這茶說也奇怪,竟不是煮的,里頭也沒有蔥、姜、棗、桔皮、茱萸、薄荷之類,就那么一點茶葉,不知是不是曬干還是用其他方法制成的,茶葉放里頭,而后用開水一燙,便送到了李世民這兒來。
李世民看著這古怪的茶水,不禁有點謹慎,催問身邊的人,陳正泰起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