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正泰出了宮,卻不急著回家,而是先到了木軌項目的大營。
聽聞這里頗為熱鬧,幾千個勞工成日都在操練,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陳正業突的聽聞陳正泰來了,不敢怠慢,匆匆的迎了出來。
陳正泰也不啰嗦:“不必有這么多規矩,進去看看。”
陳正業心里倒是顯得不安,忙是領著陳正泰進去。
這里都是簡易的營房,其實住宿的條件并不好,當然,也不可能指望會有太好的條件,畢竟一旦出關開始動工工程,難免要吃不少苦頭。
而這些人只是來掙工錢的,這點苦還是吃的了的。
此時已到了正午,三四千人密密麻麻,竟還站在烈陽之下,竟是紋絲不動。
陳正泰嚇了一跳,忍不住問:“他們頂著太陽站了多久了?”
陳正業小心翼翼的道:“已一個半時辰了,這里的標準是,清早起來,晨跑幾里路,而后便是用飯,上午占兩個時辰的隊列,正午呢,吃過了飯,小憩之后,則練習行進,現在已操練了接近一個月,總算是有了一點模樣……”
他顯得膽戰心驚,就怕陳正泰說出一個不好來。
陳正泰卻是驚訝得連下巴都快掉下來:“我不是說讓你們練一練嗎?人家是來做工的,又不是從軍。”
陳正業:“……”
陳正泰沒想到陳正業居然折騰到了這個地步。
可站在陳正業的角度,卻是另一回事了。
你動不動就送人去挖煤,還經常六親不認,我陳正業雖是做堂兄的,可有了曾經那么可怕的經歷,當然是對你畏之如虎了。
而且你平日里,都是喜怒無常,現在交代了一件事下來,說是按著這個法子來操練一下吧。
好吧,一下就一下吧。
可問題就在于,誰曉得你這一下是多久,是怎樣的一下?
又鬼知道,到時我若真的只是操練了一下,轉過頭,沒有領會到你的意圖,你勃然大怒怎么辦?
所以最保險的辦法,就是往死里的操練一下,每日操練,總是不會有錯的吧。
惹了你這堂弟,我陳正業必死無疑。而折騰這些匠人和勞力,雖然可能會惹來眾怒,可是大不了,到時候提高一點預算,給大家發一點錢,總還能將人安撫住的。
陳家做工的人,待遇都還算是優厚的,有了這個,不會出什么亂子。
可陳正業哪里想到,陳正泰現在話里的意思,倒是覺得操練的過了頭。
他只好干笑道:“這……這,是我不好,我……”
陳正泰也只好搖搖頭:“也罷,這眼下,很快就要開工了,大家的精力還是要放在工程上,只是……出了關外,想要確保大家的安全,重要的還是能令行禁止,免得出什么差錯,這樣也并不壞的。只是下次,別這般了,人家都有妻兒老小的,打個工而已,到了你手底下,成了什么樣子。”
他一面說,一面上前,見這些人都站的筆直地不動。
幾乎他交代的事,全部都不折不扣的執行,還不只如此,甚至可以說完全過了頭,他定的標準是隊列整齊,而在這里,哪怕是肩膀之間,都是一條直線,一丁半點的差錯都沒有,數千人頂著太陽,早已是汗流浹背,卻是個個紋絲不動,猶如磐石一般。
陳正泰隨即,走到了一個個頭小一些的人面前。
此人面目經歷了暴曬,雖是面目可依稀看到幾分幼稚的樣子,可膚色上,卻多了許多老皮,黑黝黝的面頰上,已分不清他的實際歲數了。
不過精神很不錯,他眼珠子不敢亂動,因而陳正泰盯著他,令他有些緊張,明顯能感覺他的呼吸開始加快。
陳正泰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陳正欽!”
陳正欽……
陳正泰一臉怪異:“也是陳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