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福方才還喜滋滋的樣子,見陳正泰不喜,立即便板著臉道:“是,是,是,我也這樣說。”
不過陳正泰終歸冷靜了下來,想了想,這是三叔公的意思,也不便多說什么了,便又道:“不過三叔公高興即好。”
陳福又點頭:“公子說的對極了,我也是這樣想的。”
陳正泰作勢要踹他一腳:“能不能不要見風使舵。”
陳福則一臉委屈巴巴的樣子:“公子啊,見風使舵是我的職責所在啊,如若不然,如何伺候公子呢?我見風使舵,就好似是大臣們勸諫君主,農人們辛勤耕地,工人們努力做工一樣的道理。”
陳正泰樂了,心里想了想:“榜還沒放,現在宴客,終究不妥,難免會被人認為我們陳家得意忘形。”
“其實……叔公這宴客,不是給賓客們看的。”陳福正色道:“叔公的意思是,這些生員們,等中了榜,只怕就不能待在學堂了,從此以后,都要位列朝班,他們都是公子苦心教授出來的,是我們陳家的羽翼,趁著人都還在學堂,對他們多照拂一些,也好讓讓他們時時刻刻銘記著咱們陳家的恩德。施恩與人嘛,總要三不五時的借其他的事提醒一二,讓他們常懷感恩之心,若只一味教他們讀書,這固然是再造之恩,卻總還差一層意思。所以今日會試要宴客,等榜放出來,還要再熱鬧一下,顯得陳家對他們的看重。”
陳正泰:“……”
三叔公的技能點……有點歪啊。
怎么都點在奇奇怪怪的地方。
不過對于這種事,陳正泰感覺自己無力反駁,于是咳嗽一聲道:“好了,好了,知道了,我就不去了,今日有事,我現在去書齋里,待會兒肯定會有人來求見,你記得將人領到書齋去。”
陳福自是老實應了。
等到陳正泰到了書齋,落座沒多久,果然有人來拜訪了。
陳福將人領到書齋,此人見了陳正泰,便淚水滂沱的拜下道此:“門下婁師賢見過恩主,家兄此番實是死罪,命門下連夜來長安尋恩主,懇請恩主搭救。”
這婁師賢乃是婁師德的兄弟,船隊覆滅之后,婁師德已經感到不好了,倒不是說失了海船就是大罪,實際上,他還真的冤枉,誰能想到,這船隊出海,就遭遇到了高句麗和百濟的聯合水師呢?
只是婁師德很快意識到,自己乃是揚州刺史,這揚州刺史的位置格外的敏感,天下不知多少人盯著,現在出了這樣的差錯,勢必會引發滿朝的非議。何況他在揚州推行新政,更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平日里大家不敢做聲,現在免不得要在朝中運作了。
思來想去,這天下能救他婁師德的人,也只有陳正泰了,于是忙讓自己的兄弟婁師賢趕緊跑來長安,先行商議對策。
陳正泰看了婁師賢一眼,此人還算年輕,風塵仆仆的樣子,此時如受驚的鳥兒一般,滿臉惶恐,拜下之后,便不肯再起來。
陳正泰冷著臉看他:“既知罪孽深重,便一定要記著這個教訓,方才,我已入宮面圣,自然極力為你的兄長辯護,此次的罪責,沒有在他身上,所以陛下打算將他貶為揚州水路校尉,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只是……再不可有下一次了,知道了嗎?”
婁師賢聽到這里,這才長長出了口氣。
事實上,他想到過最壞的結果是罷官或者流放,而只是從四品的揚州刺史,貶為了五品的校尉,這已對婁師德而言,是最好的結果了。
當然,校尉和刺史之間,雖只是品階的差別,實際上的區別,卻是千差萬別,畢竟刺史主掌一方,署理軍政民政,乃是揚州的父母官。而校尉……不過是屬官中的一員罷了。
陳正泰隨即便問起了海戰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