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齒常之聽著又是悲痛,又是無奈,更多的,卻是一種無力。
扶余威剛卻是目光炯炯的看他:“好好活下去,活的比別人更體面,也更好。”
這番話,混雜著酒精,竟讓本是絕望的黑齒常之,看到了一道曙光。
他將酒盞喝下,隨即道:“這就帶我去見韓國公吧。”
“不急。”扶余威剛笑著對他道:“這樣相見,便無法受人賞識了。我知韓國公有一愛將名為薛仁貴,你今日好好睡一覺,明日吃飽喝足,我給你預備一套甲胄和槍弓,你明日先去戰那薛仁貴,而后再去拜見韓國公。”
“這個好說。”黑齒常之豪氣萬千地道:“都依你言。”
當日,黑齒常之吃飽喝足,直接睡下,起來之后,精神大好,這邊扶余威剛已帶了駿馬和甲胄來了。
黑齒常之看著這駿馬,眼眸亮了亮,拍了拍馬身,不禁感慨:“百濟就沒有這樣的駿馬……”
說罷,他直接翻身上去,而后由扶余威剛領著往前走。
二人到了陳家宅下,便投下了戰書。
薛仁貴本就覺得做扈從的日子無聊至極,一見有人來挑釁,見只是一個阿貓阿狗,若是從前的他,自是理都不理的,可現在窮極無聊,好不容易冒出了這么一個來,頓感精神振奮,二話不說便披掛出來。
二人都很年輕,都是少年,甚至黑齒常之比薛仁貴年紀還更小上一兩歲。
此時,二人先是大罵,大抵是你這村夫,你這百濟敗將,你這豬狗之類。
罵完了,火氣便上來了,各自飛馬交錯一起,打的不可開交。
二人都是勇猛之士,幾十個回合下來,已是殺紅了眼睛,薛仁貴忌憚這家伙力大,黑齒常之也沒料到,眼前這家伙竟是槍法如神,幾次險些被對方挑下馬去,于是故作敗走,拉開了距離,取弓便射。
“喲。”薛仁貴躲過了如流星一般的箭矢,樂了:“竟還敢射你大人!”便也取弓。
此前二人馬戰,不少好事者圍來,個個議論紛紛,高興得像過年一樣。
此時一看二人開了弓,頓時嚇得避之不及,一下子就跑了個干凈。
二人彼此飛馬連射,利箭劃過空中,十幾箭下去,竟都射空。
這擅長弓箭的人一聽到弓弦的微響,便大抵曉得對方的箭射往哪里去了,躲避起來也容易。
只是射不著人,那便射馬吧,片刻功夫,二人的戰馬便成了刺猬,這戰馬不甘的倒下來了,人也隨之滾了下來。
步行的話,用槍不便,薛仁貴便抽刀上前,黑齒常之亦拔刀奔近廝殺一起。
不時的還有幾句問候對方爹娘的話語。
到了后來,這刀連番砍殺,竟是斷了,于是紛紛嫌棄的隨手一扔,倒是干脆,直接用起了拳頭!
蓬頭垢面的兩個人,先拳打腳踢,后來挨得近了,于是便撕扯對方的頭發、鼻孔、耳朵以及一切突出身體之外的器官掛件。
正在府里頭喝著茶的陳正泰,聽到外頭鬧哄哄的,氣沖沖的走了出來,見兩個少年正激烈的扭打一起!
倒是見陳福躲在門后偷瞄,陳正泰便踹他一腳:“怎么?”
陳福忙道:“打起來了,來了一個怪人,和薛將軍廝殺了小半時辰了。”
陳正泰便暴怒,揚手要給他一個耳光:“你為何不早說,害我沒看到熱鬧。趕緊的,去取一個胡凳來,上一盞茶,再取一些干果來,我好好瞧瞧。”
陳福噢的一聲,飛也似的去了。
陳正泰則是興致勃勃的看著那二人,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薛仁貴這般狼狽的樣子啊!當然,兩個人都很狼狽,比如和薛仁貴對戰的家伙,一只耳朵就明顯比另一邊的耳朵大了不少,快扯成豬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