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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街坊里早就已經傳瘋了。
誠如房玄齡所言,只有朝廷才會去計較這些影響和得失,可對于尋常百姓而言,看到了報,卻如過年一樣。
平安坊那里,人流大增,都是來看熱鬧的。
外地的客商,本地的好事者,附近的商家,四面八方來的貨郎,還有數不清在賭坊里下了注的賭客。
今日各處的禁衛軍,好像染了瘟疫一般,一個營告假了近一半人,不是說自己肚疾的,就說自己腿傷犯了。也有不少人,不是爹娘病了,便是祖父的頭七。
武官們吹胡子瞪眼,忍不住喝罵,可告假的人還是如過江之鯽。
最后索性將轅門一關,告個屁的假,今日這個時候,便是死也要死在營中。
因為三國的遣唐使沒有住在鴻臚寺,所以只在西市這里尋了客棧住。
這附近兩三間客棧,全部包了下來。
犬上三田耜一宿未睡,都在和扶余洪以及新羅遣唐使商議著比武的事。
消息已經傳到了使團,使團上下個個磨刀霍霍。
畢竟對于倭人的武士而言,若是能代表倭國參戰,對付區區幾個大唐公侯的護衛武士,只要得勝,頓時便可立下大功。
前來請戰的人,一撥接一撥。
犬上三田耜甚是欣慰,他倒是有九成以上的把握。
倒不是他小看陳正泰,而是倘若面對的乃是秦瓊、程咬金這些如雷貫耳的名將,他或許心里會有些生怯,犬上三田耜并不是一個狂妄的人,倭國畢竟狹小,人口遠不及大唐,可若只是面對區區一個國公,那么可能就是壓倒性的優勢了。
“大唐不過如此。”犬上三田耜給新羅遣唐使和扶余洪道:“我收到了一個消息。”
“噢?”扶余洪其實也是擔心了一夜,現在聽聞有什么消息,扶余洪頓時精神一震。
“說是此次比武,并不合大唐的常規,大唐自稱自己是禮儀之邦,對待遣唐使,從來未有過今日的事。所以……此次比武,根本就是早就計算好了的,這陳正泰乃是大唐皇帝的寵臣,此人……最擅長的卻是斂財。”
扶余洪十分不解地道:“斂財?這與斂財有什么關系?”
“就在這比武上頭,坊間最愛的就是打賭,因而今日消息傳出,各家的賭坊都開出了賠率,你想想看,這些唐人若是打賭,自然都是賭陳家贏了,畢竟……在他們眼里,這是自己人。”
扶余洪頓時明白了什么,忍不住道:“可實際上,陳正泰的目的不是贏,而是輸?”
“正是如此。”犬上三田耜此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一場全長安人都參與的賭局,若是人人都押注陳家,那么陳家輸了,會賠多少錢呢?這陳家只怕早就預備了大筆的錢財,偷偷押了我們的武士了,所以表面上,他們陳家輸了,可實際上……他們卻可借此大發橫財啊!”
扶余洪覺得匪夷所思:“這……消息可靠嗎?”
“很可靠。”犬上三田耜信誓旦旦道:“我來大唐兩次,也認識和結交了一些朋友,這個消息,正是從陳家傳出的,陳家有一個叔公,此叔公甚愛張揚,消息是從他那里悄然傳出的。”
扶余洪頓時聽得心里發寒,太可怕了:“為了斂財,居然不惜如此?難道他就不擔心大唐皇帝的怪責嗎?”
“歷來哪里沒有這樣的寵臣呢?他們最大的特點就是得到了君王的信任!若比武輸了便被皇帝責怪,還談何寵溺?”
“若如此……”扶余洪若有所思地道:“這樣就解釋的通順了!難怪這那韓國公,竟然只讓護衛和貴國的精銳武士決斗,原來……目的竟在這里頭,此人真是不擇手段。”
犬上三田耜微笑道:“所以此次,我與我的武士也都買了我倭國大勝,只可惜,這消息走漏了不少,所以買倭國勝的賠率,已是低了不少,如若不然……定可跟著那陳家,狠狠的賺一筆不可。”
扶余洪頓時動了心,誰嫌錢多的?他也想押一押。
那新羅遣唐使此時突的起身道:“我想起來了,我還有些事需要去料理一下,告辭。”
說著,便匆匆而去。
犬上三田耜笑看著新羅遣唐使的背影,此時智珠在握的道:“今日,正是彰顯我國神威之時,我所帶來的武士,有為數不少,都是我國一流的武士,對付那幾個護衛,綽綽有余。而只要我等大勝,那么……百濟國便可不必擔心大唐了,他們水師固然強大,可只要百濟有所防范,何慮大唐水師呢?只要他們再不敢下船步戰,百濟便穩如磐石。到時,我三國正好遞交新的國書,絕不容這大唐將觸手伸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