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領頭的,乃是兵部侍郎韋清雪。
兵部名義上的尚書乃是李靖,不過李靖乃是武將,并不熟悉部堂中的事,李靖絕大多數的職責,還是以兵部尚書的名義,奉陛下的旨意前往軍中巡視和犒勞諸軍。
因此,這兵部真正的職責,卻是落在韋清雪的身上。
正因如此,人們都將韋清雪視作真正的兵部尚書,因為天下軍隊的功考之事,大多都在他的手里。
對于新軍的事,他的反對是最強烈的,畢竟……利益相關嘛。
忍了兩個多月,他一直都在等放榜,本來還想等放榜之后再去進言,可哪里知道,陛下居然跑來了湯泉宮游獵。
這一下子……讓他無法忍耐了,立即興沖沖的帶著一干人,趕來了這里。
不只是韋清雪,今兒魏征也趕了來,其余的言官以及清流官,跟隨來的也有不少,陛下此前一直對此事裝傻充愣,現在……這賭局就要結束了,總要給一個說法,不能糊弄過去。
就在眾人竊竊私語,不安的議論時。
韋清雪的目光,卻落在了一個青年的身上,這青年顯然官職并不高,在韋清雪這些人這里,顯得有些扎眼。
韋清雪朝他道:“元慶不去看榜嗎?”
這個叫元慶的人,立即誠惶誠恐的道:“韋相公,勝負不用看,便能知曉。眼下當務之急,是催促陛下裁撤新軍,何須勞心勞力的看榜呢?”
韋清雪則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有人狐疑的看著韋清雪,不知韋清雪為何特別在意這個年輕人。
韋清雪卻是捋須,給眾人介紹道:“此人,便是那武珝的長兄武元慶,老夫萬萬想不到,武元慶居然也跟了來。”
武元慶立即露出慚愧之色:“賤妹無狀,竟與那韓國公廝混一起,武家上下,無一不是心憂如焚,賤妹自幼就不曉得規矩的,行事乖張,這些都是早有征兆的事,只是……她的行為,與武家并無瓜葛。”
得知陳正泰的賭局之中,這個女子乃是武珝,整個武家其實早已亂成了一鍋粥了,大家怒罵這武珝大膽……勢必會給武家帶來災難,引發世族對武家的排擠,因此,武元慶作為武珝的長兄,自然而然的跑了來,代表武家來表個態,順道和那武珝切割關系。
韋清雪此時冷冷的看了武元慶一眼:“若是你的妹子勝了,豈不是要誤國誤民?”
武元慶面對指責,心里更是惶恐,連忙解釋道:“請韋相公放心,賤妹……不,那武珝自幼便愚鈍,也沒讀什么書,這都是人盡所知的事。我是她的長兄,豈會不知道她?莫說她中什么功名,和魏世兄相比,就算是給她提筆,她也作不得文章。”
眾人其實本就不相信武珝能中功名,不過還是覺得有些憤怒罷了,現在聽了武元慶誠惶誠恐的解釋,這才莞爾一笑。
武元慶心里松了口氣,而后就道:“至于賤妹……其實武家早和他沒什么關系了。她是隨她母親的,她的母親乃是惡婦,素來任意胡為……只是可憐了先父一世英名,而今故去,而她的母親……常常不肯守婦道,早有人懷疑她與人有染。當然……這本是家丑,實在不足為外人道。只是下官萬萬想不到,賤妹竟是也效她母親一般……這……固然是我這為兄的責任,只是她從不肯聽人管教,如今……下官只好與她再不相干,隨她去了。”
眾人此前就聽說過許多的傳聞,只曉得這武珝乃是個愚鈍又不服管教的人,當然,傳聞歸傳聞,現在聽了武珝的兄長親口所言,便心里更篤定了。
便有人道:“有辱門楣啊。”
“是啊,倒是可憐了武相公的一世英名,他若是還在世,還不知氣成什么樣子。”
正說著……
卻有宦官氣喘吁吁的快馬到了湯泉宮外,口里道:“讓讓,讓讓,有急奏。”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那宦官卻已飛也似的入宮去了。
于是眾人面面相覷,這時許多人意識到……只怕那榜……是放出來了。
那宦官瘋了似的先入宮尋到了張千。
張千慵懶的抬頭看他一眼:“這般急躁做什么?”
這人便焦急地道:“放榜了,要請陛下立即過目。”
張千則是冷冷道:“區區一個院試榜,有什么可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