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眼眸撲朔不定:“若是朕下旨呢?”
武珝正色道:“古人都說,君命不可違。可是恩師一直對臣女說,陛下乃是賢明的君主,是古往今來也少有的圣君,所以臣女以為,陛下一定不會強人所難,即便是君命,臣女若是違抗,陛下也一定不會因此而怪責的吧。”
聽到這番話,陳正泰心里顫了顫,不知道該說她聰明過人,還是勇氣過人好了!
反手就扣了一個圣君的大帽子,轉過頭就違抗你李世民的旨意。
李世民:“……”
李世民沉默了老半天,突然大笑:“哈哈,很有趣!好吧,朕只好做圣君好了,既然你決心要抗旨,朕可不敢輕易下這樣的旨意了,一旦下了旨,被你這小女子抗旨意,朕如何下的來臺?你既心意已決,朕便成全你吧。好生在陳家待著,侍奉你的恩師。”
武珝似乎早知會是這樣的結果,面上依舊平靜:“謝陛下。”
倒是李世民甚是感慨著道:“你是個與眾不同的奇女子啊,遂安公主………心性淳樸,你在陳家,也好好輔助她吧。”
武珝道:“侍奉師母,這是臣女應盡的本份。”
李世民背著手,幽幽道:“但愿……朕可以信得過你。”
這句話,似乎一語雙關,倒像是李世民看穿了什么,意味深長。
隨即,李世民便道:“你退下吧。”
武珝點點頭,又看了陳正泰一眼,便告退出去。
李世民凝視著武珝離開的背影,不禁失笑:“頗有幾分意思,正泰,是不是?”
“什么?”陳正泰一臉狐疑的看著李世民。
李世民瞪他一眼:“你少在朕這里裝糊涂。”
陳正泰一臉無辜弟道:“陛下這話……兒臣聽不懂。”
李世民笑呵呵的道:“此女觀之,也不知朕對不對。”
“還請陛下賜教。”
李世民坐下,呷了口茶,卻是不徐不慢地道:“朕看她談吐,確實很不簡單,若是男子,勢為豪杰。像這樣聰明過人,且又小小年紀便能應對得體的女子,是不會甘居于人下的。”
這下輪到陳正泰感慨了,李世民不是一般的慧眼,只短短幾句奏對,卻將武珝給看透了。
關于這一點,若是他不知道歷史的話,其實這對人的觀察方面,自己和李世民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不,一個是在地溝里。
李世民隨即又道:“所以朕讓她入宮,便是想試探而已,可誰知……她竟不肯,這……便讓朕有幾分狐疑了,是朕看錯了嗎?她既有不甘的一面,卻又有情義的一面。朕原以為,她年紀幼小,或許尚且不知入宮對她而言意味著什么。可朕又看她舉止非凡,一定比誰都知曉此中輕重,可她還是堅持著不肯入宮,這……便讓朕有些看不透了,一個人,怎么會如此的復雜呢?”
陳正泰尷尬的道:“或許和她身世坎坷有關。”
“想來如此吧。”
說到這個,李世民便想到了那武元慶,面上露出了幾分厭惡之色,隨之又道:“不過朕倒是看出來了,此女并不是一個重情誼的人,她在朕面前的應對,太穩了,可見其城府很深。有這樣城府的人,絕不是一個重情義的人。可是……她對你倒是情深義重。”
陳正泰一臉詫異道:“有嗎?兒臣并沒有覺得。”
李世民很肯定地道:“就是有。”
“兒臣以為沒有。”
李世民哼了哼道:“你懷疑朕的判斷?”
陳正泰道:“陛下乃是圣人,古往今來,也沒幾個人如陛下這般的仁厚。所以兒臣懷疑一下陛下的判斷,陛下也不會見怪吧。”
“一丘之貉!”李世民瞪他一眼。
陳正泰干笑,心里卻是清楚李世民這般的人是不會跟他計較這種小事的。
“也罷。”李世民搖頭道:“朕不管這些事,這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會衡量輕重緩急的。”李世民隨即又道:“現在……新軍的問題,已經迎刃而解,當務之急,是將這新軍練好,如若不然,就算是創造了機會,也無法善加利用。正泰……你明白朕的心思了吧?”
新軍,才是李世民如今最在乎的大事!
“兒臣明白。”陳正泰正經起來:“兒臣一定加緊操練兵馬,不敢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