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顯然已經意識到,河西乃是一個大好的機會,朱家未來想要擺脫現在的局面,只能遷居河西,重新開始。
所以他這封書信,一方面是希望陳正泰能夠關心他的命運,另一方面,他顯然希望陳正泰能夠幫助朱家遷徙河西。
陳正泰放下了書信,嘆了口氣,卻是看著武珝道:“你知道為何世族根基如此的牢固嗎?經歷了這么多的王朝,遭遇了無數次的兵禍,甚至是一次次動蕩,最終都能挺過來,而且更加的欣欣向榮。”
武珝抬頭看向陳正泰,若有所思。
陳正泰不等她回答,便道:“正是因為………知識被他們所掌握,而無知的百姓,只能看到眼前,而這些世家大族培養的子弟,雖有不少不肖之徒,卻也有不少目光長遠的人,這些人雖會因為一時的緣故犯下錯誤,可是很快,他們就會絞盡腦汁,想盡辦法光復自己的家業。哎……這個朱文燁,當初是何等愚蠢的人,可是他再如何愚蠢,依舊還心系著他的家族,關心他和他的家族長遠的利益。可以說,這是個能干大事的人啊。”
武珝卻是道:“這書信,學生也拆看過,只是不知恩師做如何的打算?若是恩師沒有異議,我會讓人聯絡江左朱家,給與他們很好的條件,這封書信,也會給朱家人看。至于他們愿不愿遷居,這就是他們的事了。若是他們不肯……這誰也無法幫助他們。只是這個朱文燁……”
陳正泰想了想,瞇著眼道:“河西……這個朱文燁只怕是待不下去了,到時不知多少世族會遷居去河西,波斯人能認出他,這世族子弟們也遲早能認出他來。所以……要不就讓他去波斯吧。”
“去波斯?”武珝驚駭道:“讓他去波斯嗎?”
“正是。”陳正泰道:“此人文章出眾,思維別具一格,確實是個鼓動人心的好手。當初我們賣精瓷,銷量能如此好,這朱文燁的鼓吹,至少占了三成的功勞。現在精瓷需要源源不斷的輸出到天下,怎么可能少了朱文燁這樣的人呢?既然波斯人喜歡他,將他視作高士,那么……就讓他去波斯吧,他的族人,我會照料,可是他………卻非要深入虎穴不可。”
陳正泰略略思考,便道:“你回一封書信給他,告訴他……長安時的朱文燁是什么樣子,現在的朱文燁就該是什么樣子,讓他想辦法去波斯,或者……去更遠的地方,憑借他在各國的名望,四處宣揚當初他在長安那一套東西。相信他經歷了大起大落后,文章的角度和水平,一定還能更進一籌。告訴他,這是將功贖罪的大好機會!若是想將來堂堂正正,以江左朱氏的身份回到大唐,他只能這樣做。只是……也得明示他這樣做的風險,若是一旦各國的精瓷出現了崩潰,他不能及時抽身,那將是什么下場,他心里一定比我們清楚。”
武珝不禁道:“他肯這樣做嗎?”
陳正泰則是篤定地道:“肯的,畢竟他也是朱家的一份子,朱家的榮辱,還在他的一念之間。這種大世家出來的天之驕子,素來把家族看得很重!何況……他一定不想自己一輩子都如老鼠一般,見不得光。這對他而言,是一個機會,錯失了這個機會,他會比任何人都后悔。你難道忘記了,他……歷來是個不甘寂寞的人,如若不然,又怎么會有學習報,又如何會淪落到今日這個下場呢?”
頓了頓,他想到了一件事,接著道:“還有,以后他送來的書信,我都要親自看,所有的指令,都只有你我二人發出。”
“明白了。”武珝脆生生的應道,心里又不禁佩服起恩師。
果然……什么人在恩師的手上,都能榨取出最后一點的價值。
“還有……”陳正泰想了想,又道:“你找人訂立一個規劃,關于西寧和朔方的,就說我們陳家預備了五億貫,準備投入至草原和河西之地,要建立一個鐵路的網絡,不只如此,還將在沿途設立大量的城鎮,甚至……要修建大量的水利以及道路。”
“五億貫……”武珝咋舌,不禁道:“可如今陳家的賬面上,也不過幾千萬貫而已,哪里有這么多的錢?”
“這叫規劃。”陳正泰如此了這四個字,忍不住道:“現在許多世族還未下定決心,想要催促他們移居,就得要層層的加碼,不斷的加以利誘。遠期規劃嘛,到時候建不建,修不修,那是兩說的事。再者說了,若是他們都移居了,這河西之地成了塞外關中,可不就有了錢嗎?到時有了錢有了人……說不準還真能投入五億貫呢!”
“所以說,需用發展的眼光來看待問題!你趕緊的規劃好,早一點公布,要煞有介事,新聞報里也要刊登出來。”
武珝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的玩法,一時也分辨不出真假了,卻突然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知道了。”
………………
此時,在太原。
魏征抵達這里的時候,這太原城顯得很平靜。
雖然朝中的風波,曾波及到這里,可隨之李世民對于李祐的封賞,卻一下子令這太原城又歸于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