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正泰落座,崔志正殷勤的給他斟茶遞水,一面道:“河西之地………實在過于廣袤,礦產也是豐富,前些日子,我的族人在祁連山南麓,發現了大量的礦藏……將來,這里的煤炭和銅鐵,都可自產,現在崔家正忙著投入幾個作坊呢。當然……這都是小玩意,不值一提,雖是有利可圖,可都是子弟們隨便去玩玩的,這些日子,老夫關心的,還是高昌的棉花啊。這高昌的土地,若是種植上連綿的棉花,可就地建立紡織的作坊,而后將無數棉布,綿綿不斷的送去大唐,甚至……可以在西寧,售給胡人。這樣的風水寶地,若是在高昌國主手里,實在可惜了。殿下……此次陛下是打算讓你進兵嗎?”
崔志正表現出來的,依舊還是貪婪。
這是暴利。
只要拿下高昌,崔志正跟著分一杯羹,從高昌分得一批土地,那么崔家就有了真正立足的資本。
陳正泰道:“是的,陛下給了我三個月。”
“三個月?”崔志正皺眉起來:“是不是太少一些。高昌距離西寧,畢竟還是有一段距離,二者雖是接壤,可是沿途,若是一路往西一些,確實有不少的戈壁了,道路只怕難行。何況,大軍未動,糧草先行……這……”
陳正泰笑了笑:“不怕,其實我已派兵出擊了。”
“已經出擊了?”崔志正更是狐疑。
他覺得陳正泰在糊弄自己:“殿下說的是天策軍,可是……天策軍才剛剛抵達這里啊,何時出擊的?西寧那里,倒是也有一些兵馬,只是這些兵馬,一直駐在西寧,保護那些建城的匠人還有來此的商賈,我并沒有聽說過……有出兵的動靜,莫非是……老夫……消息有誤?”
西寧的武裝只有這么點,保護商賈和匠人都來不及呢,這西寧發生的事,哪里能逃過崔志正的耳目,至于天策軍,不是才剛到嗎?
崔志正覺得匪夷所思。
陳正泰卻是哈哈笑道:“我出發之前,就已派快馬,送來了命令,立即組織了五百突厥騎奴,襲擊高昌,想來這個時候……這些騎奴,已經抵達高昌了吧,就不知戰果如何。”
五百……騎奴……
還是突厥騎奴……
崔志正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就憑這個,便想拿下高昌國?
崔志正苦笑道:“突厥的騎奴,一旦放出去,難保他們不會一哄而散,這些人為奴,可以放心嗎?何況區區五百人,又有個什么用,這高昌國有許多的城市,城墻也還算是堅固,又征伐了六七萬成年的男子,可謂全民皆兵,這五百騎奴去,和送死有什么分別?”
“殿下啊……”崔志正咳嗽:“老夫并沒有對殿下質疑,殿下歷來睿智,只是……老夫竊以為,高昌國常年與西域諸國征戰,民風又彪悍,如今,又有六七萬人枕戈待旦,即便是這數千的天策軍出擊,老夫都覺得還有些不夠呢,需朝廷調撥兵馬,分兵數路不可。要知道……我們是勞師遠征,奔襲數百上千里,無論是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在我,而在高昌。這五百騎奴,難道不顯得可笑嗎?”
陳正泰氣定神閑:“有這五百騎奴,完全足夠了,你不必擔心,高昌我定好拿下不可。”
崔志正覺得陳正泰這人很別扭,勸不住,于是禁不住長吁短嘆,一副惋惜的樣子。
棉花……好像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這可是最上乘的棉花啊。
只是他拿陳正泰沒辦法,只是覺得自己心里憋得慌,花了這么多的心血,便是想拿下高昌,又是教唆門生故吏們上書,又是想辦法在背后推波助瀾,哪里想到……還是一場空。
五百騎奴……
他搖搖頭,只是嘆息。
當日在崔家大快朵頤,而后被崔家禮送至西寧,西寧這里,巨城的輪廓已是差不多齊備了。
里頭的別宮,到衙署,再到市場,還有城中鋪設的地磚,包括了各坊的坊墻,以及一應的設施,幾乎已開始到了修飾的階段。
大抵到了來年年初,便可徹底的完工。
陳正泰在城外,搭起了一個大帳,護軍營的帳篷,則圍繞著大帳,進行警戒。
其他各營,紛紛駐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