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聽罷,嘆了口氣。
張千的一番顧慮完全沒有錯,這里頭的風險就在如此。
這可是大唐數萬的精銳啊,而且關外之地,在陳氏的開發之下,已經有了一些規模,若是占據了朔方、西寧和高昌等地,是足以割據一方,與大唐雖不可分庭抗禮,卻也足以讓其茍延殘喘。
若是這個時候,他再聯合吐蕃以及其他胡人各部,那么所造成的危害,可能就更加的可怕了。
李世民眼眸掠過了一絲冷意,他算是明白了什么,隨即冷聲道:“這侯君集,駐扎西寧,按兵不動,誣告陳正泰,想來就是如此緣故吧,他料準了朝廷對他有所忌憚。這侯君集,才是真正的驕兵悍將啊。”
房玄齡和李靖等人面面相覷。
李世民又道:“這樣說來,只能朝廷假裝此事不知道,先讓侯君集帶兵班師回朝再說?”
房玄齡想了想道:“眼下也只能如此。”
李世民道:“那就回來慢慢收拾吧。”
有人別有所圖,其實對于李世民而言不算什么,他甚至覺得,事情發生在這個時候,反而是最好的結果,誰敢冒頭,拍死就是了。
只是,李世民所憂慮的卻是……自己曾經如此親信之人,結果竟是這般居心險惡,這是生生打自己的臉啊。
待房玄齡等人告退。
李世民一聲不吭,坐在桌案前,足足癡了半個多時辰。
而后,卻突然冒出一句話:“朕……也有眼瞎失聰的一日,這哪里算是什么圣明呢!”
下一刻,看向了張千:“張力士,你平日總在朕的面前說朕圣明和明察秋毫,這是誤朕啊。”
張千一愣,嗯?怎么和咱又搭上關系了?
他能說一句怨嗎?
他忍不住道:“陛下,那陳……”
“陳什么?”李世民瞪著他。
張千本想說,陳正泰那個狗東西說的更多啊,怎么就怪了奴呢?
當然,在李世民的瞪視下,張千的求生欲立馬發揮了強大的作用。
他瞬間意識到,這個時候,是決不能諉過的,因為這就顯得你這個人知錯不改了,這是大忌啊!
于是他忙道:“奴有萬死之罪。”
李世民卻是嘆了口氣道:“萬死,萬死,成日就說萬死,也沒見你真正去死!好啦,你有錯,朕也有錯,朕有時也自覺得自己智謀無雙,天下沒有人可以相比,終究還是朕自己自負太過了。”
張千惴惴不安,猛地想到什么,于是忙道:“陛下,奴派人拿了侯君集的女婿……這會不會令他察覺……那侯家的人,會不會暗中傳書給侯君集……”
李世民一聽,驟然有些不安起來,便皺著眉頭道:“朕本想不打草驚蛇,可現在看來……卻是未必了,你立即帶人,先去侯家。記著,不要大張旗鼓,先將這侯家上下左右的人,都給朕盯死了。”
“喏。”張千知道事態重大,不敢怠慢,連忙氣喘吁吁的去了。
…………
一封快報,火速的傳至侯君集的大營。
侯君集焦灼不安的等待著消息。
其實奏疏送出去之后,他是頗有些后悔的。
那陳正泰和陛下的關系如此的親密,顯然他說的……陛下是絕不會相信的。
當然……侯君集并不指望李世民真的相信陳正泰會謀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