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然,要把那些草莽修士們弄到本宗祖庭九畹島去,完完整整接受二十年以上教育,再行傳道授業,也不現實。”
趙崆道:“朱門主的意思,孤王明白,但聞香教的經義和一應規儀,怕是會給與我大乾為敵的勢力尋到利用機會,這也不是你我所能控制。
現今大乾之內,各方修士皆由道籍司管轄,往來去向,所作所為皆要報備,密室之中,四墻之內,窩藏兇人,密謀亂事豈能完全杜絕?
本來朝廷就對這些嚴密把控,放開這個口子,查證起來還多有正當理由相護,不是麻煩又是什么?
孤重申一點,貴門上下來到大乾,若想落地生根,必須遵從我大乾法令,奉行道籍司所告之清規戒律,此間諸事和在北海多有不同,還望悉知。”
朱利生輕嘆一聲,神色郁郁。
趙崆對此也有些歉疚,明明是自己更需要香道,邀請人家過來,還要求這要求那,確實不是那么厚道。
但因此事牽涉大乾朝立國之基,也與玄洲現狀息息相關,還是要堅守。
在這一點,他可不敢擅自作主,大開方便之門,這是連他這位親王也兜不住的事情。
“朱門主,這一切都是為了大乾的統治,我等希望國泰民安,百姓更多依靠凡人自身力量,而非修士,自然也免不了對仙門修士和各路散修有所限制。
尤其我朝之興,與玄洲一統,道天地人的大局息息相關,君王臨朝,掌控江山社稷,所代表的是人道氣運所凝聚的意志,能天人感應,溝通天神,地祇。
非我危言聳聽,聞香教之經義,典儀,都是天然與下層民眾有所關聯的,寄望于借助諸般燔柴燒香之盛會遴選修煉之才,從草莽選才任用,這固然可以節省下祖庭教育之功,培植出香道勢力,但和我朝撫境安民之國策沖突,奈之若何。
說句不好聽的的,假設某地聞香教盛行,百姓終日燒香,論道,只知有教而無朝廷,那么他們究竟算是我大乾子民,還是此教之信徒?
豪強大戶借聞香名義往來結交,串聯共謀,也天然與官府作對,其影響力與貴門將其作為雅興正常擴張是有本質區別的。”
趙崆說到這里,似有深意道:“其實就算貴宗聽我之言,不在此間以教統合,弘揚道途,我都還擔心有人假借其名義那么做。
畢竟這等觸犯朝廷忌諱之事,那幫亂臣賊子和妖邪道人,可是很感興趣的……”
朱利生聽到這里,也不由得暗嘆一聲,放棄了現在就勸服趙崆,大規模引進聞香教的念頭。
甚至于,暗度陳倉的念頭都打消。
人家越王不傻,一句耐人尋味的“假借貴宗名義”,就堵死了暗中傳教這條路,到時候惹出事端來,他可不會心慈手軟。
把這些丑話說在前頭之后,趙崆似乎有些過意不去,以秘聞相告,以作補償。
“其實本朝對這類事情嚴防死堵,也是不無原因的,不知朱門主可曾聽聞大粼江神?”
朱利生微訝:“略有耳聞。”
趙崆道:“江神信仰,源遠流長,甚至還一度涉及到化神大能和天命地仙之間的爭鋒,歷數我朝建立前后,與此相關的麻煩事最多。
至今各路豪強,前朝余孽起事,多還借助蛟龍命格以聚地氣,號稱什么草莽龍蛇,在世真龍。”
因為知道宗教的厲害,也曾深受其苦,所以才要嚴防死守。
他們才不管什么聞香教不聞香教的,玄洲大地上,什么河神教,拜魔教,皇天道,神龍教應有盡有,干脆一切不服管轄,不在道籍司注冊之內的都統統打入邪道妖孽之列,這沒有毛病。
朱利生聞言,也只能暗嘆一聲,師尊果然很懂大乾朝。
他早就料到聞香教的宗旨和立足根基不大受大乾朝待見,終究還是要靠著香道本業的經營,制造起家,取得信任,才好發展。
是自己想多了,有些操之過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