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香道還是傳統勢力眼中的旁門左道,只有輔助修持之用,并不曾登上過歷史的舞臺。
這把池英庭心中某些驕傲擊得粉碎,也帶來一些前所未有的焦慮。
李柃冷眼看著,良久才道:“你應該慶幸自己生在修仙界,一個僅憑個人努力就有可能改變整個宗門和家族命運的世界!”
池英庭抬頭,不解問道:“師尊何出此言?”
李柃道:“宗內你我皆有天賦,未來前程光明,如若你結丹成嬰,我也順利晉升,那么我宗就會一下擁有兩位大修士,直接超越別人數千上萬年的底蘊!”
此間命運,靠的僅僅只是一二之人,而不是幾代人的努力。
相比前世國家積弱,數億人口普遍貧困的局面,這簡直就是小兒科的難度。
因此,他從來不為積香宗的命運而擔憂,池英庭的心緒難平他也看在眼里,但是內心毫無波瀾,甚至還有些想笑。
不過笑過之后,他也意識到了,如今的積香宗在他人眼中究竟是個什么形象。
“我們是香道宗門,但不應該成為只會制香賣香的。
這就好比麋鹿,長得再肥美,也只不過是猛獸眼中的食物。
但我宗以香道立業,又確實沒有成為食肉動物的血脈,指望著長出獠牙,食人血肉為生,也并不現實。”
“那該如何是好呢?”池英庭聽懂了李柃的比喻。
“有用之道不可丟棄,只能是一手靈香,一手刀劍,行中庸之道了。”李柃說道,“英庭,過去你業藝未成,我也沒有跟你說過修仙界的形勢,但現在看來,有些事情,有必要告訴你了。”
池英庭道:“師尊請講。”
李柃道:“修仙界中宗門勢力繁多,各方家族,盟會如同過江之鯽,不勝枚舉,但真正能夠長久屹立的少之又少,而且絕大部分修仙者也只不過是被大修士盤剝利用的對象,不管你愿不愿意,事實上都是無可逃避的。
當今的修仙界,早已經不是中古之前的桃源時代,能夠各據一方名山大川,自在逍遙了。
修仙之法的變革,更將飛升轉為合道煉真,開辟出正法,旁門諸般道途,其中求諸于內,不假外物的多為古修正法,我等借取外力,如同凡人匠工,商賈的是新興道途便是所謂旁門,處在鄙視鏈的下端。
但實際上,正如凡人歷史的變遷……我等所代表的資源流派方是未來潮流,修仙也必將演化成為修真,誰掌握著靈峰福地,天材地寶,誰便能夠掌握未來。
時至今日,這般的苗頭越來越明顯,旁門之興,已在眼前!”
池英庭微愣,以前李柃也曾有教他們各種大道理,但卻還真未從歷史的角度,講述這一番變化形勢。
但毫無疑問,是李柃自身篳路藍縷,艱辛創業百余年來的真知灼見。
他結交過各方修士,見識過各方宗門,也博古通今,知曉過往和當今的許多事情。
“但越是如此,我心中便越是不安……”李柃說到這里,不由得想起了玄洲那邊的變故,“值此巨大變革之世,往往會有大能崛起,強者橫行,尋常宗門勢力也好,個人修持者也罷,都是要經歷一番劫難,才能有所成就的,這便是所謂的大浪淘沙。
如今本宗下有聯絡豪強,結交盟友,上有依附總會,托庇金錢,但真要有個萬一……還遠遠不夠!”
池英庭:“嗯?”
他并不知道,李柃真正所指的,是玄洲那邊隨時都有可能興起的正邪大戰,大能交鋒,光是一個余波都如同山岳之沉重,如同海嘯之恐怖。
一名元嬰降臨,都有可能滅掉整個積香宗,而大乾的皇位之爭,直接就出現了多位元嬰,甚至在此之前,當有閆不永那樣的化神大能殞落!
這是他暫時不敢介入的風波,連在旁邊打打擦邊球,搞些小動作都存在著致命的危機!
也不知道,最終那邊的形勢會發展成如何的模樣。
眼下的修仙界看似平和,但實際上,已經開始顯現出一些亂世的苗頭……
亂世之中,如何自保,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