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沒有見到宋湘的面容,收拾起來也容易,侍衛們還扣著唐震在破廟里,重華回去后,便立刻揮退了侍衛,親手扶了他起來,并假稱方才路過遇見匪徒作案,是以順手解了個圍。
唐震自然且驚且慶幸,直叫回去要稟報何楨,告去官府,重華當時就翻了臉,說他們之所以會在此地出沒是因為在附近組了個小賭局,你要是去何大人,何大人去告了官府,到時豈不是害了咱們?
唐震是無論如何得罪不起這些人的,便立時打消了告官的念頭,且千恩萬謝,一再相告銘記在心。
是以這一夜街頭安安靜靜,便再沒有像上次那般弄得草木皆兵。
但這一切宋湘是不曾察覺的。
徐洛這案子到此基本上就沒有什么疑慮,何楨沒有亂政,也沒有跟他提拔上來的親戚徐洛勾結滋事,他只是因為懷念老友,又擔心牽連自身,而把老友親制的信紙當成贈與的遺物寄存在徐洛這里。
本來這是萬無一失的事情,徐洛也肯定不會連這點事都做不好。但壞就壞在皇帝居然知道了這件事,而且還知道東西就藏在徐家,所以讓陸瞻來取了。
倘若事情無假,那么何楨看起來至少是個重情義的人,那么徐洛針對宋珉的事,何楨知道嗎?
她又忍不住想,皇帝對何家到底又存著什么心思呢?他讓陸瞻拿取這些信,目的是什么?
前世陸瞻肯定也是得手了的,可她記得,何楨不但官運順暢,在這之后沒幾年他還升遷了。如果皇帝忌諱,那他就很應該下手整何家不是嗎?為什么他并沒有這么做呢?
“宋姑娘,樓下有人找。”
正出著神,房門被人敲響。
宋湘回神,一看想事兒竟想得忘了時間,窗外已經大亮。
正納悶著是誰來找?掌柜娘子卻已經忙著去廚下了。
宋湘收拾好出了房門,先在樓梯口往下看,只見尚且空蕩蕩的店堂里已經站了個人,一身藍衣,長身玉立,看身影有些眼熟。
步下樓梯,這人聽到樓梯響已經回過頭來,還沒出聲先已沖著她笑了:“湘湘。”
“你怎么來了?”
宋湘驚異地走到付瑛面前,看看外面天色又看看他:“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而且這個時候他理應去上衙了。
付瑛清了下嗓子:“上次我看你跟這家店主挺熟的,猜想你要是進城了,多半是住在這里,所以后來就跟店主打了聲招呼,請他在你來了的時候知會我一聲。
“昨日我路過的時候這店家娘子就喚住我了,但那個時候你已經出了門。今日我恰巧要出趟公差,不用趕早去衙門,就先過來看看你。”
說著他又把手里拿著的幾本書遞過去:“這里是我問衙門里的老前輩借的幾本字帖,他們家的小輩子弟都描這個,對濂哥兒習字應該有用。”
上回付夫人在宋濂面前說了那些話,付瑛總覺得心里不踏實,還是覺得應該讓宋湘相信付夫人并不是瞧不起她的那個意思才是。
因此他甚至還起過上南郊去找她的念頭,但又生怕唐突過頭,反而弄巧成拙。于是就想到了拜托客棧的店家。
店家見過他夜里來找她,且她下樓見了面的,于是并沒有多費周折就答應了他的請求。
宋湘沒想到他居然這么上心,頓了有片刻才道了聲“多謝”,然后把書接了,問他:“你吃過早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