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中毒,那自然是有再好的身手也無用了!
而她說的沒錯,從他并未中毒,而是被群殲死在半道來看,那毒的確應該是沖他來的。
那么,也就是說她為他擋掉了一條命?
他驀然抬頭,對面的她依舊平靜,卻像一具沒有生氣的軀體。
“對不起……”
宋湘抬眼:“沒有必要說對不起。只是我運氣不好罷了。”
陸瞻覺得她這聲“運氣不好”有太多重的意思,是指她運氣不好挑中了有毒的碗,還是說運氣不好成為了他的妻子?
他忽然覺得她最戳人心的不是她的武功和她的見識,而是她能用世間最平靜的語言給他劃出最深刻的刀痕。
她這番平靜令他覺得說再多的抱歉都很多余,因為絕望的滋味他體會過,可他的絕望不過是對被謀害的不甘,而她的絕望則是對他,對本該盡到責任的她丈夫的透頂失望。
“你是盼望過我回去的嗎?”他問。
“當然。”宋湘望著窗外,“你走之后我就毒發了,初時還好,令我以為只是腸胃不適。
“后來我察覺不對,毒發的痛苦就像潮水一樣襲來了,像萬千把刀子在我肚腸里來來回回地絞,我的衣裳都濕透了。可我無力去管它,因為痛到極致,我的手腳也會痙攣。
“后來佟慶來了,我還要咬牙忍著痛苦防備他碰我。我想著你一定能趕回來的,誰知不能。”
玉雕的扇骨被陸瞻緊攥的手指啪地折斷了兩根。
他怔怔地望看著宋湘,兩眼空洞。
宋湘也浸入了自己的思緒里,斜陽刺了一抹進來,將她姣美的臉龐畫出了一輪金邊。使她陽光下的這一半臉明媚,陰影里的這一半臉陰晦。
片刻,窗外撲楞著翅膀飛過一只麻雀,將那一束斜陽擋住,終于使她整個人都被陰影籠罩了下來。
“宋湘……”
陸瞻的聲音澀啞。窗外麻雀被驚動,又撲騰飛走了。
宋湘抬頭,臉龐重現在明媚斜陽下,微眨了一下眼使她的目光恢復了生氣。
“我不是在怪你。只是一時沒剎住。”
她淺抿了一口茶。
陸瞻不知道該說什么。
“但還是得找到兇手,要報了這個仇。”宋湘勻氣,聲音恢復了平穩清悅。“得把此人找出來,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敢用這樣的手段對付異己就不是什么善類。
“就算是不為前世的仇,也要盡早除掉他,否則天下會亂的。”
“你說的對,”陸瞻垂首,“公仇私仇,我都要報。雖然時隔七年,而且還是倒回頭的七年,這條路必然難走,我也非走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