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杜玉音的母親過世,父親娶了填房,胡瀟就不時接到杜玉音的來信,說繼母如何苛責她。
胡瀟雖是大官,但杜家又不從政,是南邊的富戶,又隔著上千里,于是這個當舅舅的也拿此事無可奈何。
后來與小姑關系融洽的胡夫人就主張把這姑娘接到京城來照顧,一來免得她在繼母手下吃虧,二來也負起舅家之責,好好將她教養。
胡夫人是皇后的女史,不但有學問,而且原先在皇帝潛邸時就是個女紅好手,把杜玉音接過來后她用心地教她,又督促她讀書,真當自己女兒一般。
但可惜這姑娘還是在杜家沒把習慣養好,行事有些猥猥瑣瑣地,不夠大方。即便過去了三年,人前還是一副小家子氣,一點御史府出身的大小姐的氣質也沒有。
所以胡夫人但凡出來應酬,只要適合帶她的,她都會帶上她,想著逼她也要逼出幾分氣質風范來。
“舅母,今日二表哥也會去沈家么?”過程里杜玉音問道。
“當然。”胡夫人應得有些心不在焉。
次子胡儼已經十七了,因為生了副好相貌,加之被他們倆嚴加管教,也沒有落上什么惡習,因此從小到大都有倒貼上來的女子。
這當中自然也有坦誠的,但也總會有那么幾個心術不正,就比如前些日子龍云寺那回……前因后果她已經問清楚了,說是胡儼在禪房里歇著,便有人鬼鬼祟祟靠近他。
由于沒留下什么線索,找了幾日也就不了了之。胡夫人覺得最好的法子,便是趁早給他許下親事,好絕了這些人的念想。
杜玉音哦了一聲。胡儼要議婚了,她自己也要議婚了,可舅母放著她這么個大活人在眼前,就是想不到把他們倆拴在一起,真不知道她是真疼自己還是裝的!
“穿這件湖綠的,配這個瓔珞吧。”
正好身邊嬤嬤進來了,胡夫人便給杜玉音指定了衣裳。
杜玉音剛下去,傳話的婆子就進來了:“夫人,前番給李家遞狀子的那位宋姑娘,捎來了一對枕套給夫人要作為答謝。”
胡夫人對宋湘尚有印象,聽著就轉過了頭來。
把布包接在手上,一看果然是對繡著喜鵲登枝的枕套。
胡夫人是女紅的行家,身邊嬤嬤也不是吃素的,一看這繡工眼睛就贊道:“難為她一個普通人家的姑娘,這針線倒是不錯。”
胡夫人沒發表意見,卻也沒有反駁。拿起來一看,當中就掉下封信來。
嬤嬤把信展開,只見這字跡也是出色。
“寫的什么?”
“是答謝老爺的,順道也問候了夫人和表姑娘……”
嬤嬤說到末尾聲音咽了下去,神色奇怪地看起了胡夫人。
“怎么了?”
嬤嬤把信遞給她:“這宋姑娘說,那日在龍云寺看到表姑娘慌慌張張下山,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驚,所以擔心她不知道是否遇到了危險——夫人,這跟表姑娘說的可有些不一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