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上的字可不是正經字帖的字,不存在摹寫的可能,那么,除了這字就是寧王所刻寫,還會有別的什么可能呢?
皇帝賜給他的扇子,難道竟然是寧王的遺物?!
可皇帝不是寧可看著寧王活活餓死也不肯去見他嗎?
他不是在看到他留下的認罪書之后勃然大怒,連提也不許人提嗎?
他不是連寧王的妻兒都不愿意給予保護嗎?
他怎么……
陸瞻怕自己眼花,重新又仔細看了幾遍。
可是不管看幾遍,他都找不出說服自己承認眼花的證據。
那么,他的確是手頭留著那個他惱恨至今的兒子的遺物?
那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是還惱著寧王,那他為什么要把這扇子當作嘉獎賞給他?
若是不惱了,那他又為什么連提都不愿提這個兒子?
凝眉靜坐半晌,他忽地把兩張紙仔細折好收進懷中,又把扇子拿上,出了門。
“備馬!去南城。”
……
被胡夫人收為義女之后,鋪子里生意當真好了些,大約是周邊百姓看在有胡家撐著的份上,恢復了一點信心。
這兩日宋湘日間在鋪子里幫忙,連去接宋濂的時間也沒有,好歹到了第三日,李訴找來的新的伙計長安過來了,她這才抽出了身,跟對面的蘇慕打了個招呼,自己雇了陳五叔的車往沈家來接宋濂。
說到這個,她又盤算著也該添輛車了,雖然馬車有點貴,但他們出門總要雇車,也是一筆不小花銷。
這么想著就透過車窗打量起街上的馬與馬車來——她前世直接成了擁有精巧奢華坐輦的晉王世子妃,除了去潭州的路上坐了一程簡陋到極致的車,壓根就沒有坐過王府級別的馬車,對普通馬車的了解地竟是一片空白。
路上車水馬龍,混行在人群里,她看了幾眼,目光掃到車后兩道正投過來的目光,便把身收了。
陸瞻到了南城,看見蘇慕還在那兒,便駕馬走過來:“你怎么還在這兒?”說完去看他身后正籌備中的鋪子,又道:“什么時候能行?”
“重華說最多三天便可行了!”蘇慕答著,又問:“世子可以有急差吩咐小的?”
陸瞻“哦”了一聲:“我找宋姑娘。”
“宋姑娘去沈家了!”
陸瞻扭頭。
蘇慕解釋:“她說今日她去接濂哥兒。”
“是么。”陸瞻應了下,而后又打馬,往沈家去。
宋湘下了馬車,到了那日送宋濂進學堂的角門下,門房看到她,竟然還能認出她來,躬著身就引著她進去了。
這會兒已經散學,那日的朗朗讀書聲已經變成了孩子們的笑鬧聲和追逐聲。
進了學堂院子,只見宋濂并不在停留在庭院中的沈家子弟中,她便又遁著廡廊到了課室窗下,只見屋里尚有幾個孩子在,宋濂就在其中,而巧的是,沈銀也在,而且就站在宋濂旁邊,倆人還正在說話!
宋湘走過去,只聽宋濂不耐煩地道:“你別跟著我了!等我有了錢,我肯定賠你一個行不行!”
“我又不是讓你賠珠花。”圓圓臉蛋的沈鈿扎著兩只小鬏鬏,長得像只軟乎乎的糯米團子,說起話來也慢吞吞地像糯米團子。
“那你天天老跟著我干什么?”宋濂翻著白眼,說完他扭轉身,抓起書箱背到背上:“不要再跟著我了!”
沈鈿又跟上來:“我只是想邀請你去看我的鸚鵡啊,它會說話,真的,你真的不想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