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楠也不再多說,拱手道:“屋里請。”
屋里卻還有人,月白袍子,冠服齊整,墨髯修得整整齊齊。
“沈大人?”陸瞻輕聲笑了下。
沈宜均拱手:“世子。”
陸瞻還禮,斂色道:“這是何故?我以為只是靖云約我,不想沈大人也在此。”
“是我讓靖云約的世子,因故而不愿引起旁人注意,還請世子見諒。”沈宜均看起來也不像是個拐彎抹角的人,坐下來后就看向了陸瞻:“今日下晌,靖云曾幫助一對身患腫瘍之癥的老夫妻前往令岳家所設的醫館求診,此事不知世子是否知情?”
陸瞻凝色:“我還不知道這回事。莫非有什么差錯?”
“沒有差錯。”沈宜均搖頭,“不但沒差錯,反而讓我們感到十分幸運。”
“這話從何說起?”
沈宜均道:“敢問宋家,近來是否來了位外地的大夫?”
陸瞻未置可否。
沈宜均道:“今日靖云已親眼見到這位大夫醫治了那名老者,對杜大夫的醫術贊賞不已。”
陸瞻皺了皺眉頭,轉向沈楠,仍是沒有說話。
沈楠就頻頻看了幾眼沈宜均。沈宜均比他略沉得住氣,等了陸瞻片刻,見他仍沒有張嘴的意思,才說道:“世子或許疑惑,為何我今夜要假借靖云之名邀請你赴這個局?”
“什么事都瞞不過沈大人。”陸瞻笑了笑。
沈宜均收斂神色:“我有求于世子,也就不兜圈子了。實不相瞞,我們家也有個腫瘍病人。”
陸瞻端茶的手停下,略默,他說道:“沈大人莫非是想請杜大夫看病?”沒等沈宜均回答,他嘖了一聲為難道:“杜大夫雖是內子外祖父的至交,平素對我們也很和氣,沈大人既開了口,原是不該推辭。但大人應該聽說過春上我岳家這藥所被周家坑了的事。
“周榮往我岳家鋪子里投毒,后來雖說經由官府澄清了事實,但到底老百姓也有許多不買賬,覺得責任都出在我岳家身上,以至于鋪子生意一落千丈,險些到關張地步。
“此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內子與我岳母才勉強穩住。腫瘍之癥大多無藥可醫,杜大夫雖說也醫好過幾個病人,但到底住在宋家,倘若出點簍子,那便得宋家擔責任。
“我岳家本身就不是什么世家大戶,我岳母與小舅子靠著這鋪子私攢點家業也不容易,再出點事,他們怕是連開鋪子都成問題了。請大人恕我們斷斷不敢擔這風險。”
沈宜均準備好了的一席話被摁壓在喉嚨底下,他看陸瞻片刻,緩聲道:“世子不問問,我是替誰出來這趟么?”
“令到沈大人親自出來求醫的,定然是要緊之人,但因為要緊,晚輩才更不敢輕率。”陸瞻說得誠誠懇懇。“畢竟沒有人敢擔保杜大夫能夠醫治得好貴府親眷的病,為免貽誤良機,還請大人另請高明。”
“若是還有能請到高明,我倒也不必這么著急,趁夜便要來尋世子了。”
沈宜均說到這兒的時候垂了垂頭,眉眼之間哀色漸顯。“不瞞世子,患病的人,是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