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通過昨夜捉拿丫鬟打聽消息,今夜的晉王府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只不過這份危機感仍未波及府內每一個人。
隨喜堂里,宋湘面對佛像坐著抄經,窗外安靜得像以往每一個夜晚。寒風仍然透過細微的窗縫擠進來,不時將燭光吹動一下。
除了府里的護衛侍衛,靖王在琴奏皇帝調集弓弩手給蕭家時,同時也沒忘了給晉王府撥了一批。如今這些人就隱藏在府墻四面,以及隨喜堂與寧王妃所在的棲梧宮周圍。
府里每個人都按先前的計劃做著自己的事情,包括最近在學古琴的敏善,都像以往一樣,需要在窗前練上半個時辰的琴。
宋濂住在延昭宮,也需要有大聲讀書的動靜。如無意外,這個時候鄭百群應該與幾個侍衛正在對飲。
“吱呀——”
房門輕輕被推開。
寧王妃身邊的小女尼端著一盞熱茶走進來,到了身邊,借著放茶的動作悄悄的說道:“漢王那邊傳來消息,一刻鐘前內墻下的護衛換班,如果有人趁著這個時候潛進來,那么應該已經進到后花園了。”
茶放下,她人便走出去了。
宋湘像是渾然未受干擾,繼續平心靜氣的抄寫著《金剛經》。
順著曲廊日常散步走動,內墻到這里最多一刻鐘,如若是暗中闖入,那時間自要延長,一刻鐘前潛入內墻,最多兩刻鐘時間便該出現。
宋湘穩穩地收去了最后一筆,然后拿起木魚,一下下有節奏的敲響起來。
蕭祺到了延昭宮下,四處仍然有侍衛在游走防守,但也能聽得屋內傳來小兒誦讀之聲,再往前行了二三十步,又聽見觥籌交錯之聲。
對飲之人言語聲悠閑散漫,雖然不見得格外興高采烈,但也并未因為當下的危機而有憂心忡忡的樣子。
蕭祺想,這一切原本是該他擁有的。但如今享受著這一切的是皇帝的子孫和姻親,而本應該在楚王登基之后代替這些皇子皇孫盡享權力榮華的他,此刻卻在這冰天雪地里謀求生機。
他微微地閉眼,握緊手上的劍,走向了隱隱傳來木魚聲的前方。
這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正常到連他都不能不覺得有些過于正常,但他沒有退路了,不是嗎?
他只能繼續往前進一步,才能離他的目標更近一步。
不出意料,這座院子的明里暗里都站著有人。甚至圍墻上還露出來一點金屬的反光,這樣的角度與反光,他太熟悉了,他們竟然埋伏了弓弩手。
但越是這樣,不就越說明他的走向是對的嗎?
他緩緩抬手,左前方便有兩名黑衣人輕躍了出去,圍墻上方立刻射下了一排箭,暗中潛伏的王府侍衛也一躍而出。
蕭祺就趁著箭落人出的剎那閃到了房門前,又一推門閃身進了屋——
木魚聲戛然而止,背朝著門口的身影微微挺直。
纖瘦細長,是含恨偷生了十九年的寧王妃該有的樣子。
剎那間他抽了劍,一個錯眼的功夫,便已經直撲到了她身后,長劍刺向了她的后肩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