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接著又道:“按庶民規制下葬。允進蕭家祖墳。允與附馬合葬。”
蕭臻山又接了旨。
隨后只覺掌上一輕,匣子已經到了皇帝手上。
“走吧。”
得了圣諭,蕭臻山這才躬身退出大殿。
自此永安侯府的喪事便開始低調辦理,由于長公主的封號一擼到底,各家各戶前來吊喪的禮儀也只能一切從簡,大多只遣了本家子弟前來吊唁。
晉王府里漸漸恢復了正常。
就在宋湘與陸瞻琢磨著要不要看在蕭臻山的面子上去一趟永安侯府吊唁,這一日夜里,蕭臻山卻自己遣人來請他們在茶館見面。
宋湘與陸瞻奔赴茶館,只見幾日不見,蕭臻山已瘦了許多,好在神情之間未見多么消沉。
“請你們二位來,是有件事想請你們幫忙。”他給他們斟著茶說道,“我祖母是因為蕭祺而死,也是因為他而從金枝玉葉跌落到庶民身份落葬的地步,這幾日我想來想去,總覺得應該把這件事告訴蕭祺。
“我至少要讓他知道,他欠了我們蕭家,欠了我祖母多少恩情!我想去見見他,目前只能想到你們來幫我。”
陸瞻立刻與宋湘對視了一眼。
自從蕭祺入獄,他們也還沒有見到過他,倒不是見不上,而是近日忙著與衙門里核對證據,還沒有走到提審蕭祺的那一步。
陸瞻沉吟片刻:“你想什么時候見?”
“什么時候都可,只要你們方便。”
陸瞻點點頭。“此事還得遵循規矩,明日我與幾位大人商議商議,等他們批了文書之后,我再告訴你。”
“多謝。”
蕭臻山拱手施禮。
陸瞻把他的手壓下來:“我并沒有遷怒你,更沒有怨恨你。”
說完他按著蕭臻山坐下,要給他斟了茶,說道:“沒有人不犯錯,不過是犯的錯誤輕重不同。這些日子我也常常想象著我父親在獄中的經歷,想到細致處,每每我都會堅持不下去。
“我恨不能將蕭祺千刀萬剮,但是仔細想想,如果當初先帝沒有起這個念頭,讓長公主收養他,那么即便是那些罪臣余孽心有不甘,他們少了一個扶持的目標,也掀不起什么風浪。
“正是因為先帝給他們留了這么一個目標,這才有了后來的事情。
“而再想想,倘若不是家父與養父之間存有嫌隙,他們又怎么可能算計得到皇子的性命?
“而如果我養父與養母之間多一些信任和坦誠,他們的陰謀也根本持續不到今日。
“所以這件事,根本就不是某一個人的錯,而是每個人都在恰好的時候犯下那么一點錯,然后就鑄就了這一樁大錯。
“事到如今,我們除了懲治兇手,為我父親正名,以及將真相大白于天下,同時更應該做的是反思。
“只有認真反思,才能避免下一次還有同樣的錯誤發生,臻山,你我都應該積極從中找出教訓,引以為戒,有則改之,無則加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