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胡,是當時草原的游牧民族,以兇狠殘暴著稱。在這個年代,人是要比虎狼還要可怕的。所以躲進山林里,躲避林胡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抬起腳步想要再回森林的時候,他聽到了在幾個尸體下面,傳來了一聲輕輕的呻吟。
“這里有一個活的。”這是趙興最興奮的收獲。
一個人,一個活的人,是了解現在這個歷史環境的第一機會,于是他就將那層疊的尸體扒開,于是他就看到了眼前的這個孩子,一個穿著與那些死者不同的孩子。
這是一個穿著似乎由兩塊完整的布做的衣衫,紅底白襯。趙國崇尚火德,這是趙國公卿的服色,整件衣衫,沒有扣子也沒有紐襻,從右面斜下來,然后在腰間系一個帶子,然后垂到腳面。
喜歡漢服的趙興看出了漢服的影子,不過還沒有漢服的精美和繁復,所以,他知道這個孩子穿的是應該叫“深”也叫裙。
但這種說法似乎不嚴謹。女子這么穿,叫裙,男子這么穿就叫裾,整個服裝,應該叫深衣褥裙,或者叫深衣褥裾。按照現代的說法,好吧,這不叫漢服,因為比漢服式樣古老,所以應該叫睡衣,不過是比睡衣寬大厚實罷了。
腰間扎一個帶子,是帶,而不是布帶,這是由三塊玉做支撐的,帶帶鉤的帶子。由玉支撐的,帶帶鉤的帶子,這已經說明,這個人不是普通的百姓,已經是一個貴族,或者最低也是一個士族了。
一雙錦履,前面還有一個翹起來的小尖,那是用來承托拖到地面的裙邊的,是防備走路的時候衣服被踩到,如此就不必走路的時候老是和女孩子一樣提著裙裾了。
這個孩子并沒有受傷,不過是受到了驚嚇,然后被他身邊的死士所掩蓋壓暈了過去。
趙興把他從死人堆里拉出來的時候,他已經蘇醒了。
但是這個孩子沒有想象中的驚恐,而是鎮定的仔細打量了趙興的服飾之后,很冷靜,很淡然的詢問:“林胡?”
之所以這么問,是因為趙興的服飾和他的族群的大不一樣,是后世標準的沖鋒衣,既不是左衽又不是右衽。左右衽,是區別中原周人和胡人的標志。
趙興就笑著搖頭,因為自己的服裝的確有異于周人。
“非周人。”
趙興就點點頭。
“何人?”
這個年代,人們的詞匯非常匱乏,所以他們說的話,幾乎沒有任何的語言上的修飾,簡潔而明了,不過卻讓人難懂。他們能用一個字表明的,絕對不多說第2個字,因為他們還不大懂語言的修飾。
“漢人。”趙興也就刻意的跟了這個孩子的說話方式,因為既來之,則安之,盡量的要融入到這個世界這個社會,就不能表現的太過異類。太過異類是沒有好下場的。
中國的古代人對異類,也不比黑暗的歐洲中世紀強多少。就比如魯班他爹,就因為造了一個異類的木鳥能飛,于是就被世人當劈材給燒了,和伽利略做了同伴。自己可不想剛穿越,還沒享受古代的墮落奢靡,還沒完成人生小目標,成為秦始皇他爹,就成了劈材。
漢人,這兩個字一出,雙方就都愣了一下。
這個孩子之所以愣,是因為他從來沒聽說過中原有漢國這一說,而趙興也才想起來,漢人這個詞,是在東漢之后才有的,自己說早了。
于是改口:“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