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幺不由道:“這里如果離金人所在地不遠,只怕盡是金人,恐怕聽不懂我們說什么。”
沈約微笑道:“但他總能看到我們的善意。”
楊幺一怔。
沈約緩緩道:“只要你有善意,有心人是能看得出來的。”
楊幺沉吟不語,一時間倒覺得沈約所言著實有著太多深意。他一生和孤苦、強橫相伴,近些年來展現的只有霸道風范,聽沈約所言,想起以往結義兄弟相聚的時光,略有黯然。
巖石后終于走出一獵戶模樣的人,手持獵弓,腰間系著兩頭野兔和一只野鳥,狩獵收獲顯然不多。
走上前來,那獵戶看了沈約一眼,卻打量了楊幺半晌,吱呀說了半天,楊幺完全不懂,沈約卻點頭道:“好。”
楊幺有點詫異,“先生聽得懂女真話?”
沈約搖搖頭,“聽不懂,但看得懂,他好像邀請我們去他的地方坐坐。”
楊幺有些狐疑,不過見沈約跟隨那獵戶向小溪下游走去,終究還是跟隨。
那獵戶帶著二人近了一間獵人才會居住的小屋,房中有個黑小子,似是獵戶之子。獵戶將兔子交給兒子,然后讓二人在房中安坐,又向二人比劃了一會兒,出了房門。
楊幺只感覺有著說不出的古怪,推窗向外看了半晌,皺眉道:“獵戶走遠了,好像要出山的模樣。”
沈約“嗯”了聲,緩緩坐了下來。
楊幺見狀不由道:“先生想必也是餓了,我們隨便吃點,在這里過上一晚,明天趕路也好。”
他說話間,出門去和那黑小子交談半晌,可無疑是雞同鴨講,什么也沒說明白。
那黑小子很是勤快,宰兔去內臟,拿去溪水邊洗了干凈,然后支架生火,烤起兔子來。
不多時,烤肉香氣傳來,那黑小子拿了一只烤兔送進來,順便還拿了幾個硬梆梆的饃饃以及飲水。
沈約拿起一個饃饃才要吃,楊幺突然按住他的手,“先生不覺得有問題嗎?”
“有什么問題?”沈約反問道。
楊幺緩緩道:“可能是楊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尋常獵戶縱是好客,也不至于眼下這般行為。那獵戶讓兒子烤好兔子,對我們招待的著實熱情。”
見沈約看著他,楊幺微顯不自在,“我不是說熱情招待不好,但只怕他是有詐的。”
沈約笑笑,“你看他兒子有詐嗎?”
楊幺沉吟片刻,終于搖搖頭。
他和那黑小子交談,就是為了查看對方為人,不過并沒有看出那小子的問題。
沈約又道:“你以為那獵戶離開是為了什么?”
楊幺再次搖頭。
沈約隨即道:“獵戶既然是金人,你就應該知道這里多是金國的地盤。”不等楊幺點頭,沈約再道:“你覺得我們是偶然到了這里嗎?”
楊幺怔住,“先生的意思是?”
他以往也是自命不凡,雖下定決心不想再做楊幺,可昔日能力仍在,也保持著往昔的謹慎,不想在沈約面前,居然有太多事情不知。
可他看出沈約明顯知道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