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心悅耳的才叫音樂,讓人煩躁的是噪音。
這是對音樂判斷的一個基本準則。
詩盈彈奏的曲調若說是噪音未免苛責,可若說賞心悅耳,亦是違心之言。
彈琴間,詩盈光潔的額頭現出細微的汗水,旁邊的晴兒更是急的身軀繃緊,完顏希尹皺著眉頭,而完顏宗翰的一張臉,看起來早就陰云密布。
終于等到曲終收手,詩盈的纖指仍在顫抖。
完顏宗翰突然一拍桌案,怒喝道:“吾等了這久,你這個賤人就這般敷衍?”
晴兒忍不住道:“勃……”
她才說了一個字,就被完顏宗翰一掌抽在了臉上。
晴兒慘叫聲中,摔倒在地滾了開去。
楊幺皺下眉頭,看向沈約,這等欺辱弱小之事,他本難以忍耐。
沈約輕嘆一口氣,終于道:“勃極烈為何如此暴怒?”
完顏宗翰冷冷道:“先生可知這兩個賤女人騙得吾好慘?”
沈約反笑道,“她們何等人物,如何騙得了勃極烈呢?”談話間倒了碗酒,推到完顏宗翰面前,“勃極烈請息怒。”
在場眾人,見到晴兒被打,哪怕完顏希尹都沒有說什么,只因知道完顏宗翰正在氣頭上,哪怕痛毆詩盈、晴兒,眾人也只能看著。
沈約斟酒,完顏宗翰頗為意外,看了詩盈一眼,若有所思,不過終于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將酒碗頓在案上,完顏宗翰恨恨道:“先生既然說出琴、畫、書、棋四字,想必就知道這四樣東西所藏之秘?”
沈約笑而不語,心道我知道個屁,不過你要說出,我并不反對。
不想完顏宗翰竟不揭底,只是道:“這些年來,吾除了要徹底滅了宋之根基,剩下的時日,就是在追查這四物、研究這四物的奧妙。”
沈約“嗯”了聲,心中只想著有什么事情值得完顏宗翰這般重視呢?
這些事情其實有跡可循,乞者但求一日溫飽,貪者迷尋無盡財富,完顏宗翰這等位置之人,尋求多年的目標,除了權利巔峰,似乎不應有它……
可如果是權利、完顏宗翰這般明目張膽的尋求,金帝完顏晟不可能置之不理,除非完顏宗翰尋求的、是完顏晟也需要的。
有什么東西,是完顏晟也需要,是以會讓完顏宗翰尋找的?
沈約心思飛轉,臉色微變,他隱約猜到了什么,因為他想到了酆都判官和完顏晟之間的交易。
完顏宗翰繼續道:“吾很快找到了《清明上河圖》,又費盡太多氣力、極多時日才找到了這張九霄環佩。”說話間,恨恨的看了詩盈一眼。
詩盈如同風中柳葉,滿是無依之感。
伸手一指詩盈,完顏宗翰寒聲道:“她本是趙佶之女。”
詩盈臉色灰白。
沈約微有揚眉,不想詩盈會是宋室公主,或者說,這女子應是趙構的妹妹。
完顏宗翰忿然又道:“當日她為階下之囚時,雖是公主,在我金人眼中也算不得什么。”
沈約知道完顏宗翰說的是實情,事實上,靖康之役后,最恥辱的就是那些皇室中人。
爬的越高、摔的越慘。
冷望顫栗的詩盈,完顏宗翰緩緩道:“若非她這個賤人說能破解琴之謎題,我如何會容忍她到如今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