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盈立即道:“那人是個畫師……”
“是張擇端?”沈約反問道。
詩盈眸中微有困惑,“沈先生好像認得張先生?”
沈約搖搖頭。
詩盈內心奇怪,見沈約不語,主動道:“奴婢是因為張先生,才獲得……”臉色又紅,詩盈有些羞澀道:“獲得保留尊嚴的機會。”
楊幺那面笑笑,又盡了一杯酒。
他是過來人,自然明白詩盈在暗示什么,替沈約問一句,“完顏宗翰為何對你另眼相看?”
“當然也是因為張先生。”
詩盈答道:“事實上,奴婢能活到如今,完全是因為張先生的指點。”
沈約緩緩道:“那請姑娘將和張先生的事情詳細說說?”他認定張擇端就是蕭楚,自然要對這人進一步的了解。
詩盈卻有些誤解,低聲道:“奴婢一直對張先生只是尊重,并沒有旁的心意。”
楊幺一旁道:“你對沈先生有旁的心意嗎?”
詩盈瞬間漲紅了臉,想要擺手否認,可雙手只是僵在空中,卻緩緩的垂下頭來。
楊幺心道,這女人無依無靠,見沈約為人和善、本事又大,興起投靠、甚至想追隨、嫁給沈約的念頭都不足為奇。
驀地鼻梁微酸,楊幺想起自己的姐姐——那時候姐姐也想找個依靠,可是……
他沒再想下去,只是又喝了一杯酒,感覺到酒水很是苦澀。
沈約岔開話題,平靜道:“當時張擇端在宮中并不得志?”
詩盈聞言微微點頭。
沈約隨即道:“那時宮中畫師出頭并不容易?”
他這是按照常理推測,那時宋室其實內部早就腐爛,宋徽宗癡迷享樂,上行下效,那些臣子又如何能夠避免索要賄賂?
一個不得志的畫家,哪怕畫的再是出色,可在那種環境,能將畫作呈現在皇帝面前,也需要很大的機遇。
聽起來費解,但若知道梵高的畫作,在他活著的時候被賣出的數量可說是屈指可數,就知道在世人眼中,藝術更多是個人云亦云的東西。
宮廷中那些掌握宮中畫家生存的人,如果被金錢蒙蔽了眼睛,就不會考慮到什么藝術價值的。
見詩盈點頭,沈約隨即道:“因此……是你將《清明上河圖》呈給了令尊?”
詩盈滿是詫異的神色,“先生如何得知?”
沈約并不解釋這些悲哀,隨即道:“張擇端為什么要將《清明上河圖》呈現給令尊?”
詩盈不由道:“難道不是……”
隨即醒悟過來,詩盈緩緩搖搖頭,“不是的,不是奴婢想的那樣。”
她本來覺得沈約問的奇怪,一個宮廷畫家,將畫作呈給皇帝,期冀得到皇帝的賞識,那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對于此事,她始終沒有深想,可聽過沈約、完顏希尹的交談,更回憶起張擇端的往事,詩盈知道自己大錯特錯。
張擇端呈圖,絕不是為自己謀求利益。
既然如此,張擇端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