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幺聽聞沈約的安逸論,不由贊道:“說的極好,當盡一杯。”言罷,又喝了一杯酒。
詩盈突然睜大了眸子,失聲道:“你……是……張先生?”
脫口而出后隨即感覺到不妥,詩盈連忙搖頭道:“不是的,沈先生自然不是張先生。”
她說的奇怪,沈約卻清楚明白,“你是想說……張擇端也有過類似的說法?”
詩盈點頭,“詩盈因為無法復制出云鷹圖的神韻,悶悶不樂,是以入畫院尋求指教,可那些畫師都說此畫乃神品,無法復制的。”
楊幺暗自好笑,他不知道那云鷹圖是否可復制,卻知道那些畫師肯定知道那幅畫是趙佶所畫。
君意難測,猜不好要掉腦袋的道理,那些畫師當然明白。
詩盈又道:“詩盈也明白那些人不敢直言,正失望間,路過畫院水榭樓臺時,見到張先生正坐在亭中。”
蕭楚在等詩盈?沈約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
詩盈繼續道:“詩盈本對張先生沒有理會,路過的時候,自然沒有理會他。他在詩盈路過的時候卻道——人生不同。安逸是某些人的追求,亦是某些人竭力打破的東西。”
楊幺一旁道:“高人之見,或者不謀而合。”
他隨口一說,詩盈卻認真點頭道:“楊大人說的不錯,詩盈亦是這么認為。不然何以有一切圣賢皆以無為法之說呢。”
楊幺笑道,“你和我談論佛經,實在問道于盲了。”
詩盈向沈約望去,“沈先生定然明白這句話的真諦。”
沈約的確懂得。
金剛經提到的無為法,類似老子的無為。
道家的無為,和釋家的去五蘊其實并無區別,偏偏世俗卻認為無為就是什么都不做,一切成空就是虛無之意,且執迷不悔。
但無為和明心見性都是暗合天道自然之理。
詩盈接著道:“是以方才詩盈有了那么一刻錯覺,只認為沈先生就是張先生。”
沈約笑笑,“聽姑娘這么形容,我倒很想一睹張先生的風骨。”
他的確想見蕭楚。
有太多答案都在蕭楚那面,他若能直面蕭楚,何必諸多推測?
詩盈卻不解沈約真意,惆悵道:“詩盈亦有多年沒有見過張先生了。”
沈約心道,你自然見不到,因為根據石田秀子所言,蕭楚進入了另外的時空,一念及此,他亦有悵然。
詩盈緩緩道:“詩盈聽張先生所言至簡,卻蘊含極為深刻的道理,不由駐足思考。”
抬頭回憶,詩盈幽幽道:“張先生就和我說——你知道為什么無法臨摹出云鷹的神韻?我自然搖頭說不知。他很是坦誠的告訴我,因為你久居溫室,不知道云鷹展翅翱翔、自由自在的心境。”
楊幺微愣,他喝著酒,可一直聽著這面的事情,聞言心想——聽張擇端的意思是、那趙佶有展翅翱翔、自由自在的心境?
沈約亦是這般想,喃喃道:“張擇端對令尊的評價很高啊。”
這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