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奎趕緊行禮,“見過殿下,臣……臣信口胡言,有罪。”
李弘淡淡的道:“孤來此不會干涉你等行事,做事就做事,多個人盯著并無不妥。”
“是。”
太子若是對吳奎的冒犯一笑而過,那不是寬宏大量,而是沒有尊嚴。
李弘走了進來,對茶水視而不見。
“兵部往日如何,孤來了之后依舊如故,不可增減。”
“是。”
任雅相無比慶幸自己先前的話并未被太子聽到。
李弘就坐在了側面,這是一個觀察的位置。
任雅相開始布置……
“賈郡公……”
這個不對。
他差點順口說你怎么還沒走。
“咳咳,遼東那邊如今依舊有零星反叛,將士們急需遼東輿圖,越詳盡越好,此事賈郡公著手去辦。”
賈平安一本正經的道:“當初攻破平壤時,我就令人搶占了府庫,隨即尋到了遼東輿圖,那些輿圖如今就在職方司。
以此為基準,職方司已經有人在遼東著手此事了。其一驗證高麗輿圖的對錯,其二按照大唐的制圖法子重新勾畫輿圖。”
任雅相點頭,“賈郡公舉重若輕,老夫放心了。”
這便是兵部的運作……
晚些議事結束,李弘起身跟著賈平安出去。
“兵部一個尚書,兩個侍郎,再下去是七個郎中,每個郎中管著一攤子事,你要觀政巡查,就得在每個郎中的身邊觀察……”
很麻煩,關鍵是要學習的內容太多了。
可憐的娃!
賈平安覺得大外甥要苦熬一陣子了。
但外界卻普遍不看好太子此行。
“就是做做樣子。”
李義府很是篤定的道:“先去兵部,隨后弄不好就會來我吏部,讓他們小心些,若是誰出了岔子……”
把太子敷衍走!
這個呼聲很高。
帝后也頗為擔心太子。
“從未有皇子下到六部去巡查觀政……陛下,臣妾擔心五郎出了岔子,到時候百官嘲笑,這個太子的威信何在?”
武媚越想越怕,“沒了威信,五郎如何做太子?”
“當年高祖還貸時,不說太子,皇子們都能領到差事。”李治覺得武媚的眼界終究差些意思……女人啊!頭發長見識短,“歷來帝王太子都要自矜,并非是喜歡如此,而是不如此威嚴就無法彰顯。讓太子去六部也是一個嘗試……終究操切了些。不過朕的身子難說,不操切也不成。”
他的病情延綿多年了,近幾年發作的厲害。
“朕擔心自己一旦不好了……目不能視物,頭痛欲裂,如此如何理政?若是真到了那一步,朕就退位做太上皇,讓太子繼位……”
這才是他極力推動太子接觸朝政的最大動力。
“陛下,沈丘來了。”
李治抬眸,“讓他進來。”
武媚握著他的手低聲道:“陛下的身子這陣子好了許多,定然能長命百歲。”
李治反握住她的手,微笑道:“那個瘤子不知何時就會讓朕一病不起,這也只是朕的未雨綢繆罷了。”
沈丘進來了。
“太子如何?”李治問道。
沈丘恭謹的道:“殿下今日去了兵部,任相和兩位侍郎議事,隨即去了各處郎中那里巡查……”
這是應有之意。
李治頷首,“朕的兒子……朕不希望他循規蹈矩,循規蹈矩的不是帝王……循規蹈矩看似節制,可此刻越壓抑自己,以后爆發的就越厲害。楊廣就是如此,為皇子,為太子時中規中矩,可一旦登基繼位,渾然換了一個人。”
這便是帝王眼光。
太子要搞事!
這是李治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