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格雷大義凌然的道德綁架行為,羅澤和嘉斯.阿瑟蘭居然一時無話可說。
不止是嘉斯女王,與會大多數的理事,都是舊時代的國家貴族,就等著以戰勝者的姿態,回去接管故國。對于廢除國家制度這種突然出現的瘋狂觀點,他們的表情很精彩,就如便秘一般。
格雷確實沒說錯什么,如果沒了國家,那何來戰勝國的說法。難道可以在大庭廣眾下駁斥格雷為了人類而戰?誰要反駁豈不就是在反人類?
見大家都這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羅澤也知道,這會暫時開不下去了。隨即宣布了休會,而羅澤本人則陷入了長考。
……
羅澤終于發現,他和格雷相比的不足之處。在聽到廢除國家概念這句話時,羅澤會覺得不可思議。即使國家的廢除不會侵犯到羅澤的利益,但羅澤也會站在嘉斯的角度考慮,甚至為這番話感到了一陣尷尬。
這時候羅澤想起了關于接納科恩家族投降時,他所面對的痛苦。在違反與卡巴剛剛達成的協議,發動東卡廷會戰前他的躊躇與猶豫。
相對來說,格雷.杜伊爾在這些問題上,從來都是堅決而一貫的。似乎格雷一直遵守著最最理性的思維,在事關大局的問題上毫無人性。
所以,即使身邊有明顯將被冒犯到的嘉斯.阿瑟蘭,格雷.杜伊爾也可以毫無顧慮的把理性之劍揮向昔日的戰友與最好的伙伴。
這時候,羅澤大概明白了格雷所說清算的含義,要清算敵人會先從清算自己人開始。
格雷的話到底對不對呢?
如果排除前面一切不必要的內心感情因素干擾。格雷的話就如前兩次關鍵時刻毫無人性的進言一樣,正確無比。
格雷思考問題,從來不出于某個人的人心或某個小利益集團的集體性。他總是能從戰爭的全局出發,也能從文明的總體愿景考慮。
后來,人們在格雷.杜伊爾的日記里,看到了這樣一段話:
“在兩千年前的全球化開始后,又經歷了一千多年前的那場宗教崩潰。漫長的過程中,多民族之間的相互交配,多文化之間的意識融合。進入第四紀元后,人類已經初步形成了統一的文明。
“而當時的柯洛達姆行星依舊分裂為三百多個國家,如同在文明身上蓋上了三百多種顏色的碎布料,而國聯就是把這些大大小小的破布縫合在了一起。看似給柯洛達姆文明披上了一件完整的衣服,但這五顏六色滿是縫合線的外衣,顯然已經無法滿足柯洛達姆統一文明內的大多數個體審美觀與現實需求。
“而維護這一扭曲的偽藝術家鑒賞家們,即:傳統觀念與舊利益集團,卻依然把這種已經不符合時代潮流的觀念維持了數百年之久。這個過程中,他們一開始強調這是藝術。在很多人覺得丑后,他們依舊在反復強調,藝術就是這樣,丑著丑著就成藝術了。
“無論從哪個角度審視這個問題,這場戰爭都是必然的,也在反應絕大多數柯洛達姆人的主觀意愿,是撕掉這身由五顏六色破布縫合衣服的契機。
“從科學的角度分析,柯洛達姆人已經從一級行星文明踏入了二級恒星文明。那么既然可以把柯洛達姆人看作一個整體文明,那么就不需要披上國家外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