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蒼天斗爭,與命運抗爭?”
云浪下意識重復著這十個字,腦子里嗡嗡作響。
曾幾何時,他認為敢爭,不該是爭奪、爭搶那么低端。
他理解為“爭取”,已經覺得自己逼格奇高。
可是現在,聽到秦大師歸納的十字真言,少年忽然覺得自己不夠看。
與蒼天斗爭,與命運抗爭……這格局,比殺人越貨的爭奪要高出無數個檔次。
反復回味著那十個字,少年對秦大師有了一種敬仰之情。
秦軒然給了少年思考的時間,她起身泡了一壺好茶,讓云公子慢慢思考。
忽然,目光瞥到云浪腰間那個天青小葫蘆,秦軒然有所觸動。
記憶中那個男人,也帶著一個青色酒葫蘆。
不過,云公子這個小葫蘆,太青澀,一看就是剛從藤上摘下來的。
判斷出那是個青澀新葫蘆,秦軒然斷了念想,心神有些恍惚。
良久,云浪開口了:“秦大師,與蒼天斗爭,與命運抗爭,具體該如何理解?”
秦軒然做出令人如沐春風的悅耳解答:“姑且不談與蒼天斗爭,那個境界離我們比較遠。先談談與命運抗爭,容我問公子一件事,你為什么要買船出海?”
云浪脫口而出:“當然是找我老爹啊。”
秦軒然又問:“那有沒有人勸過你,買船出海,可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小神龍罕見地流露出一絲傷感:“有,有很多人。我們村里人,有的說我爹早就沒了,也有人說我爹就算還活著,也不知卷到了哪個海島上。我去找他,無異于大海撈針。可我就是想去找他,總之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說到這里,少年防備地注視著對方:“秦大師,你是不是也想勸我別出海?”
秦軒然語出驚人:“不,我想勸你堅持下去。”
小神龍愣住了:“啊,為什么?”
秦軒然正色道:“實不相瞞,我喜歡一個人,喜歡了很多年,全天下人都說他死了,可我還是在找他。我的家人以為我瘋了,連雪婆婆都說我很傻,可我偏偏不想認命,這就是我與命運抗爭的方式。”
少年肅然起敬:“所以,我想出海,也是和命運抗爭嗎?”
秦軒然嫣然一笑,笑容中透著苦澀:“這取決于你自己,你心中有多大的念想,就有多大的信念。到頭來或許是一場空,但是信念永不消散,到了極致,可打開一條通天之路。”
云浪站起來一拱手:“謝謝,我明白了。”
秦軒然也站起來還禮:“不必客氣,有句話我要提醒公子,無論《九敢心》,還是別的心境,皆有上下之分。若貪功冒進,落了下乘,想要扭轉過來很難,很難。”
云浪剛剛開竅,又糊涂了:“什么才算下乘?”
秦軒然解釋道:“有些人,以錘煉心境為借口,肆意殺人。說得難聽一點,就是看誰不順眼,當場認為對方阻礙了自己的心境,非得除之而后快。這種人,幾乎不可能達到正三品。例如要在青云山殺你的劉陽,便是很典型的下乘心境。”
云浪一拍腦門兒:“原來如此,難怪我覺得他那種心境,很別扭。我在碧水天堂還遇到過要搶我東西的靈者,差點讓我以為敢爭,就是去搶奪別人的東西,搞了半天那都是下乘心境。”
說到這里,他很好奇道:“秦大師,那上乘心境是什么?”
秦軒然語帶玄機:“只要不落了下乘,便是上乘。”
云浪只覺豁然開朗:“多謝指教,我知道自己要走哪條路了。”
接下來,兩人又聊了一些刀法、身法的細節。
小神龍真正體會到了秦大師何等博學多才,只要他能提出來的問題,就沒有秦軒然無法解答的。
而且那些解答,都稱得上標準答案,說得透徹易懂,能讓人少走很多彎路。
像小神龍這種摸著石頭過河的男人,對秦大師佩服得五體投地,太需要這位答疑解惑的秦大師了。
他昨天還不太明白苗離悔和大牛二虎三胖子,為什么美滋滋地當起了小弟,好像在水月軒北苑當個跑腿的,比在白虎號當船長還要牛氣,今天他開始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