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矮人明明有頭發啊,兩個鬢角的頭發濃黑茂盛,可偏偏頭頂卻是個锃明瓦亮的禿瓢!
可若說那頭頂只是禿瓢那也好形容了。
就比如自己放羊時所見過的禿山。
山頂寸草不生,可是山的兩側卻有著茂密的青草。
可是,天爺啊,這個矮人卻不是這樣嬸兒的,他那禿瓢一般的頭頂上偏偏還就留了一撮毛!
那一撮毛明明是修飾過的,在那禿瓢之中象陽光下閃著光芒的沙丘上長了一撮茂密的草!
這個發型,呃——
商震好象也是見過的。
可那好象是在一張年畫上,那上面畫了五個小小子,也都是這樣的發型吧。
他記得在八叔公家見過,那種畫由于年代久遠了已是變得黃了。
那張畫上面還有字,叫“五子登科”。
可是,人家那是漢人的小小子。
眼前的這個人雖然是個比自己矮了大半頭的矮人,可是那下巴上都長胡子了,這是個大人嘛!
一個大人卻留這樣的發型還長了胡子,這到底是個什么玩應?!
可這個時候那個腦袋上原本已是瞇上的雙眼卻睜開了,還詭異的沖自己笑了笑!
人長的本來就丑,再這么一咧嘴,豈不是更丑,這世上又怎么會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商震的厭惡之心又起。
于是他抬起一腳就把這顆讓他如此生厭的、說是不毛之地的、偏又還長了毛的怪異無比的腦袋給踢飛了出去!
可是這一腳踢出去奇跡就發生了。
商震就看那顆人腦袋就象自己有時趕羊甩出去的石子一般,由大及小在天上劃了一道弧線掉了下去,然后卻是“咚”的一聲竟然扎進了大海里!
一顆石子又能濺起多少水花,可偏偏就這么一個比豬頭也大不了多少的人頭卻是濺起了滿天的水花。
而那水花在落地的剎那就又變成了無數個丑陋的矮人!
并且,那些矮人揮舞著與自己同樣的鋼刀就又奔自己來了!
而此時的商震又能做什么?
他所能做的也唯有:殺!殺!殺!
商震不知道自己殺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個丑陋的矮人。
只是當他最后收刀的時候他就看到那原本蔚藍的大海卻已是變成了一片血海!
然后已是血透衣衫的商震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他覺得自己太累了。
真的不是一般的累,這時一絲恢復過來的神智卻是又在自嘲道。
換成誰都累!
只有商震自己知道,自打他被胡人擄走在路上的半個來月時間里,每天睡著,他就再不再夢自己是那只扇動翅膀的大鳥了,而是開始做這樣的夢。
天天夢中殺矮人,一殺就殺到大天亮!怎能不累?!
就是商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夢中殺矮人都殺習慣了。
以至于在白天的時候,他在遇到事的時候,雖然他還是那個四四方方的“小板凳”,他的腿還是那么的短。
可是,他反應卻已是比原來快多了!
所以,那個胡人在抽他第二鞭子的時候,他的反應才會出奇的快,條件反射嘛!
唉呀,不對啊,商震又想,自己天天這么殺,那自己可是只有身上的這一套衣服。
這要是把衣服弄臟了,以后自己也得象胡人一樣穿獸皮嗎?
夢中大戰過后的商震滿腦子現在都是這樣一個念頭了。
而就在這時,他隱隱聽到了一個好聽的女孩子的聲音開始招喚他。
“商震醒醒,你不要死,我是九香啊!”
九香是誰?誰是九香?
商震迷惘的想,然后他霍然驚醒,他便看到了這草棚外已是微亮的天光。
整整一夜,他又在夢境的廝殺中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