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推門的手一頓,朝他看來。
虞幸雙手被束縛著,腳腕上的繩子也使他行走不便,但是他心態好得不得了,沖管家老先生露出一個一看就很不好管束的笑容:“我恰巧碰到過她哦~愛麗絲加入怪物陣營的時候,是沒有理智的。”
管家收回視線,神色如常地推開門,順勢把虞幸給推了進去。
“唰——”
門又在虞幸身后關上,下一秒,陷入完全黑暗的空間里竄出一縷小火苗,照亮了很小的范圍。
虞幸分出一點注意力打量了一遍周圍,他現在所在的這條走廊,幽深狹窄,乍一看和曾萊所在的玫瑰隧道有點相似。
“你怕嗎?”手里握著打火機的管家正是提供小火苗的來源,他難得主動開口。
“我不怕啊,怕了過來給你送人頭干什么。”虞幸感覺到管家按住他手腕的力道已經松了,于是偏過身面對著管家,輕而易舉地把繩子掙開,從褲子口袋里摸出火折子,快速在空氣中劃動,成功點亮,“用這個吧,這個亮一點。”
破舊的走廊里,灰塵飄在空中,或靜或動,虞幸的臉就在灰塵后忽明忽暗,讓人有種不真切的錯覺。
管家看著他,沒說話。
是需要我“做點什么,來觸發后續任務”么?虞幸腦海里閃過一道思緒,有點好笑,感覺真像游戲似的。
“我找到過之前某一任游客藏起來的書頁,上面的內容……我沒猜錯的話,是你寫的。”
虞幸說的是和曾萊一起探索的五樓走廊里,他從枕頭套里翻出來的東西。
【一切結束后,回歸了最初的樣子,天還是一樣的陰,那雙無時無刻不在注視大地的眼睛還在天上。我已經記不起這是我度過的第多少個沒有太陽的日子了。下午的時候,愛麗絲雇傭了第三位員工……】
管家其實并不知道他說的是哪一張,因為這古堡中,藏有這種信息的書頁不止一張。
但這不妨礙他接收到某種信息,白發老先生道:“難道不能是你們的導游寫的嗎?”
導游修女,自從把他們帶到古堡的臥室里去,就沒再出現過。
虞幸彎腰解了腳腕上的繩子,然后直起身懶懶往后一靠,本就被血染臟的衛衣又沾上了墻上的灰,但他一點都不在意,事實上,他大多數時候都是這樣一副沒有骨頭,逮到什么就靠著什么的樣子。
“這就要提到立場問題了,不過在這之前,管家先生,我能不能先向你確認一件事?”他挑眉道,“我知道,你本身很懼怕愛麗絲,所以我才找了一個符合‘規定’的機會來和你獨處。但是我必須確認一下……你到底有沒有勇氣反抗愛麗絲?”
管家面無表情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種想做出什么其他表情,卻只能微微抽搐的狀態,他聲音中的冷硬褪去一點:“先告訴我,為什么是我,不是導游?”
他看著虞幸解開束縛而無動于衷,沒有再提要把虞幸帶到哪里去處置,也沒有再像待在大廳時那樣一句都不肯多說,虞幸嘴角一勾,知道他的推測是正確的。
“既然管家先生有耐心,那我就挑重點說好了,也好讓管家先生確認一下,值不值得和我這個‘游客’合作。”虞幸姿態很放松,虛虛地舉著火折子,聞著空氣中物質燃燒的味道,還很不老實地坐到了身旁廢棄的柜子上,兩條腿一條垂下,腳撐著地,一條微微彎曲,腳懸在離地面幾厘米的位置。
“在愛麗絲古堡里,除了愛麗絲這個創始人外,有三名員工,分別是導游、管家、廚師。廚師最晚加入,而導游和管家誰先誰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愛麗絲明顯更看重導游。”虞幸望了老管家一眼,“導游帶著我們參觀大廳的時候,對你的態度和對一座雕像、一盆花沒什么區別,很顯然,她并不覺得你是個需要她尊重的角色。”
“在這種現狀下,我發現,很可能是愛麗絲察覺到了作為管家的你,還有自我的意識,或者說,還有一種不服從命令的可能,所以,她很大程度上削弱了你的權限,讓你連‘用餐時間之外提供給游客一杯水’這種小事都做不到。”
權限問題,是虞幸當時跟在曾萊后面想到的,曾萊的試探或許不是針對這個,但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虞幸很擅長把已有信息重復利用。
他接著道:“我們進入古堡之后,導游就告訴我們,古堡內游蕩者我們每個游客對應的鬼物。這一點,不仔細想,或許會覺得只是一個規則而已,可如果好好去推敲,就能發現……”
“鬼物為什么會出現,又為什么能和游客對應起來?”
“想要熟知游客的罪惡,要么,是愛麗絲有這種可以直接看穿人心的能力,從而迅速制造了這些鬼物,不過這是不可能的——否則,她不會因為我戴了面具,就分辨不出我是她要找的那個人。”
“那么,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我們在進入古堡之前,配合進行了某種足以讓鬼物被制造出來的事情。”
他伸手揮了揮繞在鼻尖的灰塵,對老管家笑道:“很顯然,我們都做過的事情……是檢票。”
導游抱著一盆玫瑰花,告訴“游客”們,要檢票才能入場。
而檢票的流程……是讓他們把血,滴在盛放的紅色玫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