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稀記得自己才剛躺進來,可冥冥中有一個聲音在叫囂——不,你不是剛進來,你所認識到的不過是幻覺,實際上,你早就在這具棺槨里躺了好多年了!
你無法離去,只能繼續在這里躺著,感受永遠不會停止的幻想和幻想破滅時的絕望。
“這棺材能力好強。”虞幸感到自己的意識和思考能力都在被一雙無形的手持續剝奪,他輕笑一聲,對自己的記憶沒有絲毫懷疑。
他不信冥冥中的告誡,只信自己,他的性格是在一次次事件中養成的,如果僅僅是躺在棺材中幻想,他就不會是現在的他。
虞幸又抵擋了一會兒這從棺材中滲透出來的強烈的意愿,心道,全盤否定自己,這難道就是妖道研究出來的復活的代價?
雖然死人可以在棺材中“復活”,但復活后,由于已經否定掉曾經的過往,活過來的人就是某種程度上的“另一個人”,這樣的復活還算復活嗎?
除去心中的變化,其實這陰寒的氣息也給虞幸的身體帶來了影響。
他冷得知覺都變遲鈍了,全身都仿佛不是他自己的,尤其是腿和腰部以下。
換做普通人,甚至是許多的推演者,恐怕誰都不能敏銳地察覺到棺槨中虞幸的變化,可虞幸感受到了,他也是自帶復活體質的掛逼,對棺內的力量并不完全陌生。
他的腿在開裂。
是的,字面意義上的開裂,虞幸隱約能察覺到自己的腿正一點一點褪去人皮,露出里面蠕動的血肉。
不會他也要變成佝僂人那樣的怪物吧?
虞幸有點意外,也十分期待。
自從他從伶人的實驗室里逃出來,他的樣子就沒變過。
不僅是臉停留在二十出頭這個年紀,就連身材也一樣,吃多了不會長胖,不吃也不會變瘦,受了傷,身體也會在很短的時間內恢復成原來的模樣。
除了頭發是自然生長,其他這么多年一塵不變。
虞幸在想,如果這具棺槨能做到改變他的樣子,是不是就意味著,妖道所研究的復活之術,比他自帶的“祭品”上的規則更高級?
如果不能,那么就反過來。
他等了一會兒,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抬起手,試探著敲了敲上方的棺蓋。
三聲,不多不少。
沉悶的聲響響在耳畔,虞幸確定了自己的手還正常,便打算開棺。
他需要光線來觀察現在的情況。
外面,卡洛斯大概以為他在敲著玩,也回以三聲敲擊,只是那敲擊聲十分微弱,虞幸估計,這已經是卡洛斯現在那紙做的手所盡的最大努力了。
虞幸盡量平緩地推開棺蓋,誰知,一滴水從上方滴落,正滴在他鼻尖。
他愣了一下,眼睛瞇起來,適應了一下周圍環境的亮度。
還是昏暗,可似乎和祠堂的昏暗不太一樣,起碼……這里好像逼仄了很多。
等等……這是哪兒?
石洞的潮濕氣撲面而來,頭上懸著的鐘乳石如同一把把懸在天空的尖刀,水就是從鐘乳石的尖角處滴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