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院長心底的恐懼全部涌了上來,他也不知道原來自己對這個詞這么害怕,愣了一下。
或許是虞幸臉上的笑容太熟悉,或許是虞幸穿著一模一樣的制式白大褂,亦或者是虞幸說著老人被嚇死的話題,總之院長一下子就聯想到了他那個醫生朋友。
一種沉悶的,絕望的感覺又蔓延上來。
那種感覺太強烈,足以摧毀他的理智,他連虞幸所說自相矛盾都沒有聽出來:“不,我爸他,他不會害我,這不是我爸……”
“這就是!”虞幸提高聲音,說話間像是會有某種魔力,在院長最恍惚的時候傳入院長耳膜,“你在自我欺騙什么?你會變成這樣,這家醫院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你。”
他模仿著記憶中那個醫生朋友的聲音和語氣,在這一瞬間,聲線幾乎與那醫生十成十的相似:“我會變成這樣,也都是因為你。”
他在催眠。
催眠說起來很神奇,其實科學依據充分,掌握要領后,真的可以達到某種程度的暗示。
先把院長帶入一個和以前相似的環境中,利用院長的恐懼讓院長心神恍惚,恍惚狀態就是最容易接受暗示的狀態。
此時,院長基本上忘記了自己到底在哪里,要干嘛——本來在恐懼醫院里,這一點就被規則模糊得很徹底。
他現在陷入了一個怪異的圈子,一方面知道自己處境危險,另一方面注意力都在過去那段噩夢般的回憶中。
給院長造成精神傷害不太好,但如果可以拿到不一樣的線索的時候……虞幸只能說句抱歉了。
他是剛才掀棺材板,不是,掀床板之前才突然想到,自己的醫生角色和院長記憶中回憶的醫生朋友有一定重合度。
剛才看到的院長記憶中,明確表示了院長曾經專攻外科,他那個朋友雖然不是外科的,但是和院長關系最好,年紀看起來也差不多,虞幸猜那個醫生是院長除了上司下屬,還有另外一些關系。
可能是曾經的同學,可能是私底下出去吃飯一起玩的朋友。
但院長的爸爸不認識這個醫生,說是“陌生人”,那就很奇怪了,按理說都在一個醫院,院長爸爸住了那么久,還不認識自己兒子在醫院里最好的朋友?
那個醫生平時也不去院長爸爸的病房里看看?
所以這細節不合理,虞幸估摸著,這個醫生絕對很有問題,醫生朋友代表著除了爸爸死亡之外,另一個讓院長感到無比恐懼的存在。
那是什么呢?
院長的爸爸真的會活活嚇死嗎?還是其中有什么原因在?
院長真的……沒有來得及看爸爸一眼嗎。
虞幸就是想試驗一下院長對那位醫生朋友的態度,才故意這么做。
果不其然,院長開始不對勁了。
院長臉上的恐懼好像褪去,卻沒有消失,而是藏得更深更極端,他掙脫開虞幸的手,眼底悄然蔓延出一抹通紅。
這種紅,一般不是要哭了,就是極度的憤怒。
院長好像二者都有。
“你說什么因為我,你憑什么說因為我!是你——是你們把我變成這個樣子的,滾!都給我滾!”他歇斯底里地尖叫著,旁邊的趙一酒不太高興地捂了捂耳朵,他聽力很好,這對他來說簡直是折磨。
趙一酒想,虞幸為什么一天到晚不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