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行擺擺手,“不要謙虛了,學習的話,前兩次就該來。”
吳奪笑笑不再接茬,胡允德說道,“方老師,那就勞煩你再把東西拿出來看看吧?”
方寸行點點頭,卻先掏出煙來派煙,點煙之后又道,“胡總,我也不知道前頭他們給你說了沒有。我這兩件東西,是出去寫生的時候,在外省的一處村中老宅收來的。”
“說了。”胡允德應道,“來路沒問題,他們還說了,雖然別的拿不準,但斷不是出土之物。”
“嗯,說清楚最好。”方寸行又道,“東西你收不收沒問題,不過我這人怕麻煩,若是收,就別有拉抽屜的事兒了。”
拉抽屜,也算是行話,不過不只古玩行里用,大體就是找后賬的意思。
“這個方老師可以放心。”胡允德正色道,“我不是代表我自己,代表的是大雅齋。”
“還有,這事兒吧,沖著金老的面子,不然有一有二沒有三四的。所以,這次就算最后一次了。如果這次不收,麻煩胡總也別再介紹別的買家來了,可好?”
“好!”胡允德微笑點頭。
“稍等。”方寸行這才摁滅煙頭,起身到了墻角的保險柜前,從里頭拿出了兩件瓷器。
他也沒裝盒,就這么一手一件拿了出來,穩健利索地放到了長桌上。
“那我們就上手了。”
胡允德先拿起了帶款兒的小罐。
吳奪一看,便就拿起了剩下一只大碗。
這只大碗有些臟,特別是碗里頭,帶著暗褐色的污垢,而且感覺已經老結了,貌似刷也刷不掉的樣子。
胎體厚重,壓手,看碗底露胎的地方,胎略顯粗。
不過,這碗外側的藍釉色調很好,而且吹釉的水平很高,濃淡分布很有章法;同時,沒有流釉和裂釉的現象。
最重要的是,這雪花藍釉之下,帶有暗刻的龍紋。一條龍環繞碗的外壁幾乎一周,隱隱約約,別有一番氣韻。
吳奪倒是有點兒雪花藍的知識儲備。宣德時期的雪花藍,應該是生胚刻花、生胚吹釉,所以胎體一般都很厚重,因為胎如果太薄,很容易燒爆了。
這雪花藍和青花,雖然都是采用鈷料,但雪花藍是表面藍釉。青花則是釉下藍,鈷料繪制之后還要罩上一層透明釉。所以宣德朝的青花器,自然要比雪花藍的胎體相對輕薄。
而后來康熙時期的灑藍釉,胎體也相對輕薄,是因為康熙雪花藍胎土已經不再是宣德瓷器所用的麻倉土,而是品質更高更純的高嶺土,所以不怕燒爆。
從這只大碗的工藝來看,吳奪認為應該能到宣德;而從暗刻龍紋的特點觀察,還應該是宣德官窯!
只不過,這只碗沒有落官窯款。不落款的官窯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兒,特別是明代的永宣時期,因為剛開始有官窯落年號款的情況,不落款的官窯且有不少呢。
吳奪現在看東西,都是先看后聽。這樣能最有效的對比提升眼力。
吳奪剛聽明白了,胡允德也放下了那只小罐,輕輕放到了桌上。
于是,吳奪也將大碗放到了桌上,“胡總,您來。”
胡允德點點頭,順手指了指小罐,便又拿起了大碗,而吳奪則自然地拿起了小罐。
方寸行一直也沒說話,抽著煙看著他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