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奪又想,這冊頁有點兒怪,也可能金聲振當時不是為了蒙人,另有隱情?同時,又是怎么流到倭國去的呢?
關于金聲振仿畫的六幅,這里不是說的地方,現在也不是說的時候,吳奪也沒想好應該怎么對胡允德說,便就暫時不提了。
取了價簽在手,又將冊頁拿到門口一側的“服務臺”,胡允德對吳奪說道,“分頭看,有看中的隨時碰頭。”
吳奪點頭,兩人就此分開。
當吳奪再次經過董其昌《江南秋野圖》的時候,發現有個人正在取下價簽。
這個人年紀不大,四十歲左右,西裝革履,左手輕飄飄取下價簽的時候,腕子上還露出了一塊百達翡麗鉑金古典表。
這時候還有一些人圍觀,不同的表情也很有意思,有的微微皺眉,有的似有不屑,有的仿若扼腕,有的面露遺憾。
吳奪淡然一笑,繼續挨著往下看。
在一幅小立軸面前,吳奪又和梁啟明相遇了,確切地說,梁啟明和梁丹青父女二人一起站在這幅畫面前。
這幅小立軸高約一米多,寬不過一尺有余,設色紙本。
這是一幅人物畫。畫的是一個清秀的古裝女子,煢煢孑立,面容傷感。一手自然垂下,一手捏著一把小扇,手中無力,小扇仿佛隨時要脫手的樣子。
濕了的地面上,零散幾朵落花。天空中還有低飛的燕子,飄動的樹葉。
畫的左上方題了兩句晏幾道的詞: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落款:卅二年元月,悲鴻。
鈐印兩方,一方“徐”,一方“悲鴻”。
“我見過類似的拍品,也是‘落花人獨立’的主題,不過那幅是絹本,這幅是紙本,內容也稍有不同。”梁啟明對梁丹青開了口,同時也看到了吳奪,“小吳先生也對這幅畫感興趣?不妨一起看看。”
“我路過,對悲鴻先生的作品沒有研究,也就在畫冊上看過幾幅奔馬。”吳奪笑著回應。
“不要謙虛。”梁啟明擺擺手,“悲鴻先生的畫,確實以馬最為知名,也總給人以強健之感,這類細膩溫情略帶傷感的畫作,的確是少見,但也不是沒有。”
“卅二年,應該是1943年,可能和大環境有關。”吳奪點點頭。
“小吳先生覺得是真跡?”
“我哪能斷什么真偽?接應梁總的話罷了。那什么,你們看著,我再轉轉。”吳奪打了個招呼之后,便抬步走了。
不是他不想鑒定,是梁氏父女在前,他有點兒不方便上手;而且看他們好似要研究一番的樣子,不如回頭再說。
這幅畫的標價不低,高達一個大整數,一千萬。雖說悲鴻先生的作品,過億的也有,但在這種交易場所,還是得好好掂量的。
最重要的一點是,梁啟明說的那幅類似的絹本‘落花人獨立’,吳奪也知道,因為多年來不止上拍過一次,屢拍高價,那么這幅,就給人感覺是在仿那幅。
所以看的人才不多。
不過,從兩次“交流”來看,吳奪也確信了,梁啟明在書畫上,的確是個高手。他因為先去關注董其昌和徐悲鴻,讓胡允德有機會拿下任伯年冊頁;不知道他看了之后,會有什么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