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偽者,肯定是自己收藏了真跡,然后做出這樣的東西出手,賺上一筆。
吳奪不由想起,2012年,紀念徐悲鴻誕辰118周年之時,徐悲鴻紀念館曾經出售了一批《奔馬圖》的高仿品。
差不多也是利用類似的手法。但是不如這幅“落花人獨立”高明,因為制作量大,手法不可能這么細膩,而且還用了化工顏料。
不過,那批《奔馬圖》,有一處特別的地方,畫上的朱文方印“江南布衣”,是真正的原印章加蓋的!
這方“江南布衣”,是當年齊白石為徐悲鴻所刻,傳承至今。
當年的這批高仿《奔馬圖》,限量兩百幅,都印有編號,只是為了滿足廣大收藏愛好者,因為大部分人無緣真跡或財力不及。
這批高仿《奔馬圖》起初售價五千元,短短兩三年,民間市場就翻了個幾個跟頭,如今還在漲。
可是,眼前這幅“落花人獨立”,不僅不會標明高仿,而且價格也很高。
現在價簽上標注高達一千萬,料想從倭國第一次出手時,就不可能太低了。
“小吳先生。!”此時,梁啟明又開口了,“你能幫著參詳一下么?”
話一出口,梁啟明卻又擺擺手,“不好意思,唐突了,若是你想要,那就請先。”
吳奪本來就不想要,而且也可以適當點一點梁啟明,這個順水人情還是可以送的。但他也不能說太多,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上,瞎說等同于搗亂。
“我不會要的。”吳奪低聲接口,“雖然我覺得各方面都很像。”
梁啟明是個十分精明的古玩商,此話一出,心思甫動之際便笑道,“突然想抽煙了,一起出去抽一支?”
這里自然是不能抽煙的。
吳奪心說,我這雖然看完了,但是還要和德叔碰碰呢。
“一支煙嘛,時間很短的,當我欠你一個人情。”梁啟明又道。
他都這么說了,吳奪也不好再拒絕,于是兩人出了這個房間,來到了走廊盡頭。
走廊盡頭的窗臺上,擺著個煙灰缸,有個人還剛抽完,笑著離開了。
兩人點了煙,梁啟明低聲道,“各方面都很像,那就是年份也很像了?你的意思莫不是任仲年?”
任仲年,曾經是民國時期高仿名家畫作的一個高手,更有意思的是,他模仿徐悲鴻的畫被徐悲鴻發現,接著被徐悲鴻起訴,徐悲鴻居然還輸了官司!
當時,徐悲鴻在南京任中央大學藝術系主任,早已成名,畫作彼時已經價值不菲。就在這個期間,南京道署街的一家店里,掛出了不少署名“悲鴻”的畫作。
畫得很好,賣得也很好。
徐悲鴻發現了這件事情,最開始是懷疑自己的徒弟朱雅墅作偽盈利,因為朱雅墅有這個能力,且住在附近。但是經過當面對質,發現不是朱雅墅。
后來,經過多方打聽和了解,終于查到了這個人。
令人震驚的是,這個名叫任仲年的作偽者,當年居然只有十九歲!
同時,他不僅畫過徐悲鴻風格的畫作,還畫過張大千、溥心畬、黃君璧、張書旗等等名家,而且達到了極高的水準。
單就畫技來說,真是個天才。
查清此事之后,徐悲鴻和任仲年對簿公堂。
可是,官司一打再打,最后的結果,依然是任仲年不需承擔任何責任。
在法庭上,任仲年還有一句很經典的辯詞:畫上署名悲鴻,許你叫徐悲鴻,難道就不許我叫任悲鴻?
一時之間,“你也悲鴻,我也悲鴻”,居然成了圈子里的流行語。
吳奪卻搖了搖頭,“梁總,任仲年和徐悲鴻的官司,是在抗戰前三十年代,官司沒輸,名聲卻臭了。而這幅畫的落款,是卅二年,也就是1943年;我看,不是任仲年所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