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唐羅第一次看云秀哭泣,但同樣心亂如麻,平時凌厲的唇齒到了此刻全都抓了瞎,遍翻記憶,也沒學過什么安慰人的話,只能故作輕松地靠近,裝作不經意發現:“誒?怎么只有你,云氏族人呢?”
毫無回應,只有更深的落寞讓人看著揪心。
“額...”
慢慢靠近秀兒身邊,在她身側蹲下,唐羅柔聲安慰道:“戰爭嘛,傷亡難免的。”
“......”
云秀依舊沒有回答,只是抱著膝蓋,將臉埋得更深,就像被人遺棄的小貓。
相處小半年,唐羅從未見過云秀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樣,輕聲道:“別難過了,說出來一起想辦法嘛,這樣我很擔心啊。”
死死壓抑的嗚咽聲露出一絲,最終還是歸于寂靜,沒有回應,這讓唐羅更加擔心。
雙腿動了動,唐羅蹭得更近,近的幾乎能感受到小姑娘的悲傷與絕望,還有不停顫抖的身體。
他想將無助的小可憐攬入懷中,但雙手像是被凍結了,僵硬得怎么都伸不出去,能夠開山斷岳的雙手就跟廢了一樣,垂在兩側,自我鼓舞了好久,也沒能夠將手抬起,最終只是蹲在秀兒身邊,學著模樣將雙手橫在膝上,干巴巴地安慰著,悲傷的人兒。
“這結果已經很好了,從項庵歌領著王巡風部抵達戰場的速度來看,荒原戰后他就開始籌備這事兒了,你們云家只是正好撞到槍口上了,非戰之罪。”
“而且你們云氏棄武從商的時間畢竟太短,雖然底子還行,但孕育強者是需要土壤和時間的,即便這次真讓你們僥幸勝了,只要項家能將城主云秀保住,他們依舊保有大義之名,即便你們能證明云冀宗家的身份,在旁人看來也只是個摘桃子的無恥之徒,難以服眾。”
“況且魔道巨擘也好,尸骨護法也好,這些都是外力,他們能幫你一戰定鼎,卻無法幫你們鞏固江山。戰勝了項氏又能如何,且不說他們沒有滅殺項家的能力,只說這些人身份敏感沒有辦法在朝昌久留,必須速度離開,就跟沒來過一樣。”
“建制完整的項家只要退到四方營中,拒陣以守,等到兩位宗師傷愈,云氏不還是只能落個敗北的下場么。”
“所以說策劃這次行動的人不是被仇恨蒙蔽了眼,就是腦中只有肌肉的蠢貨。這種有敗無勝的行動除了昭告天下,讓項家背后的人知道云氏還有復仇之心并生出警覺,還能有什么其他正面的作用嗎?或許云冀還期望著,一些受到云祖恩惠的世家能夠出來向云氏遺孤示好?”
“這不是白日做夢么,即便真有念著云祖舊情的,也不會這個時候跳出來幫你們的!”
“此時的云家實在太弱了,在這個時候暴露對復仇的渴望,除了一些野心勃勃之輩誰敢介入承受這份因果?”
“而那些野心家聯合云氏,究竟是要幫著云氏復辟還是要利用云氏復仇的執念達到自己的目的,應該不用我多說吧?”
“再這樣搞下去,云家要嘛變成別人手中的工具,要嘛成為有名無實的傀儡,還談什么復辟,不被吃干抹凈都算你們祖上積德了。”
或許真的是沒有什么安慰人的天分,唐羅說著說著就將話題重新偏回這次云家莫名其妙的行動上了。
作為一個世家子,他實在很難理解云氏此番的舉動,或許是因為唐氏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發展風格將他對世家的審美給提高了,對比云家此時的作為,他真覺得云氏就算不滅在項氏手上,也早晚被龍西聯盟一口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