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都有醫者前來探望換藥,而吃食則是由卡巴的妻子每日燒好帶來。
“當車隊走到南山澗的時候啊,你男人就察覺到草中的殺氣,所以連忙喊停車隊,然后抽出長劍,揮斬出一道劍氣斬斷路邊草叢。”
“那旦木山上的匪寇哪里見過如此華麗的劍氣,為首的大盜被嚇破了膽,跳出來時兩腿都在發顫。”
“你男人橫劍身前站在馬上,朝著他們大喝‘吾乃旦木鎮泰南街第一劍神,哪里來的鼠輩,竟敢來劫爺爺護送的商隊!’”
“嘿,那些匪寇一聽你男人的名號,嚇得齊刷刷退步,后頭的人險些跌到山崖下頭去...”
當徐老贏來到甄家藥廬的時候,就聽見邊廂里頭的卡巴正眉飛色舞的講述他在旦木山上的英勇大戰。
有些瘦小的女人一邊收拾著臺幾上的飯碗菜碟,一邊笑著附和丈夫,和樂融融的模樣倒真像凱旋而歸的英雄。
只是這美好里頭,徐老贏感到的卻是女子無邊的恐慌和對未來的絕望。
還有正眉飛色舞講述英勇故事男人心中的迷茫與悲涼。
這讓已經走到廂房門口的徐老贏突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廂房里頭正在發生的口不對心的場景,于是僵在門外。
廂房里頭,已經收拾好碗碟放入菜籃的女人朝卡巴笑著道:“我挑的男人就是了不起!”
“那是,后頭還有更精彩的呢。”
“那就把更精彩的留到晚上。”
女人上前輕輕吻了吻男人額頭道:“我晚上再來看你。”
“不用那么辛苦,明天再來吧。”
“晚上見。”
女人收拾好菜籃匆匆離開,因為她得在東家回來之前趕回布坊。
而在妻子走出廂房后,剛剛還生龍活虎的卡巴突然像卸了所有氣力,眉眼低垂,雙肩拉聳。
扭頭朝右肩處看了一眼后,卡巴重重倒在床上,淚水不爭氣地從眼角滑落,鼻涕口水倒灌進喉嚨,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聲。
“這可不像是泰南街第一劍神的風格啊,咋還哭得跟小媳婦一樣了呢。”
徐老贏進屋,看見了左手蒙在臉上躺在床上不停嗚咽的卡巴,笑著打趣道。
被徐老贏聲音嚇了一跳的卡巴一把抹去臉上淚涕,翻身坐起往右邊一望,便看到笑容有些僵硬的徐老贏。
“老贏...兄弟!”
卡巴還是叫出了這個稱呼,然后展顏笑道:“幸好當時你離開了,不然碰上那群翻天大冦可就糟了,還是你運氣好啊!”
“你也不賴嘛,翻天盜都沒弄死你?”
徐老贏語氣夸張附和卡巴,卻暗暗這支名為翻天的匪盜死死記住。
“嘿,要不怎么說卡巴大爺福大命大呢!”
皮膚黝黑的卡巴咧嘴大笑,用左手拍了拍右肩道:“就是丟了條膀子。泰南街第一劍神的名頭,怕是只能讓給多雷內個混蛋了!”
“怎么,丟了條膀子就不想練武啦?”
徐老贏笑瞇瞇道:“你那時不是說要修到兇境,然后在旦木鎮立下大大的家業,讓所有人都知道卡巴大爺的名號嗎。”
“那是以前...”
卡巴神色黯然摸了摸右肩道:“我已經,不能練劍了。”
“嗨,我當多大事呢。”